奇宝一听宋念那火急火燎的口气,一下子也跟着着急起来,二话不说便赶着人去太医院把值夜的唐太医拽了过来。
亏得这位唐太医年轻,提着随身的医匣一路狂奔不带停,愣是半刻钟之内就赶了过来。
虽然跑了个上气不接下气,满头大汗。
然而在搭上冷溪的手腕,摸到她脉搏的那一刻,如果可以,眼前的这位唐太医都恨不得扇边上满脸急切的当今圣上两嘴巴子:“启禀官家,主子娘娘脉象康健如常,腹中的皇嗣也并无反常,母子均无大碍。”
方才这么着急地叫他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出甚么大状况了呢。
可宋念还是紧张兮兮的:“但是她刚才还喊肚子疼呢。”
冷溪无奈到装都不想装的程度了,一把将他推开:“唐太医你别理他,我刚才就是突然感觉到肚子里像是被甚么踹了一脚,也就疼了那么一下子,就让他紧张得跟甚么似的。”
唐太医一听,心下既无奈又觉得好笑,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意:“主子娘娘如今怀胎五月有余,按照常理,这个时候腹中胎儿的手脚都已经慢慢长了出来,在伸展或者翻身的时候,手脚便会无意识地触及到母体,这便是咱们常说的胎动。”
宋念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然后又问:“那他为何要伸展或者翻身啊,是在里面待的不舒服么?”
唐太医被他问得一头大汗:“这是一种正常现象就是了,一般孕妇到了第五个月都会慢慢明显地感觉到胎动,身边经验丰富的老人或者已经有过妊娠经历的孕妇,便会有意地去观察和记录每日胎动的次数,若是次数多了才要多加注意。”
宋念又点了个恍然大悟的头,抓着太医又仔仔细细地问了一遍,确认诚然没甚么问题,才肯把人放走。
冷溪看着他那个样子既无可奈何,却又觉得窝心得很,虽说这货之前总是有种种不靠谱,但在这种关键时候还是不会掉链子的。
等他终于消停下来,将人都散了拉着她准备回床上睡觉的时候,冷溪终于有机会继续刚才那个话题了:“瞧吧,肯定是孩子听了你给取的那名字不乐意了,这才踢我一脚表示抗议的。”
宋念却恬不知耻地说道:“他这手脚都才刚刚长齐呢,有那么聪明么?再说了,人不都说孩子名字取贱一点儿,好养活么?”
冷溪气得用力翻了个身,瞪着他:“你没听说过小孩儿都是有灵性的啊,换你小时候给取这么一破名字,你能乐意?你别忘了,再怎么说我这肚子里的可都是龙种!你给一条龙取个狗字,老天爷都得跟你急!”
宋念生怕她这一惊一乍的有个甚么闪失,连忙妥协:“好好好,不叫这个了,不叫这个了,你你先老老实实躺好了,千万别再乱动了!”
冷溪顺杆往上爬:“那你怎么也得给我重新想个好听名字出来,要不然咱今晚谁都别睡了。”
“行行行,你等着啊,我这就想,”宋念赶紧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唉,怎么现在晃一晃我的脑袋,却觉得里面全都是浪的声音?”
“自己说自己脑子进水可还行?”冷溪噗嗤笑出了声,捂着肚子差点就要笑岔气了,“那不如就先叫小海儿吧,正好咱俩都还没去过海边,等以后孩子出生了刚好能带他一块去。”
宋念也觉得不错:“我看成!而且小海儿小海儿,不仔细听还以为是小孩儿,就算咱俩叫的时候让别人听见了,你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笑傻了。”
他二人一拍即合,这一夜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随着月份越大,冷溪能做的事儿便越少了,每日除了吃和睡,出门走走也都不能多也不能少。
实在无聊的时候,她便想自己寻摸两个话本子来看了一看,也会被照顾她的嬷嬷们以担心会看坏眼睛为由把她让张魁好不容易找到送进来的话本给没收了。
不能看话本儿,她便想着听戏总可以吧,谁知嬷嬷们又说听戏听久了容易累,也不许她老往戏园子里钻。
她被她们管反了,索性就跑去跟着宋念,坐在旁边听他和召见进来的臣子们议事,可是哪怕是南庭正见了她坐在那儿,也莫名尴尬得不知道说甚么好。
宋念便让人支了个屏风,想让她就在屏风后面听就是了,不料她坐下来才发现,这样压根不方便她岔进去说自己的看法,最后也只能作罢。
“干脆趁着还没入秋,你张罗着办场马球赛,顺便也算是给沈辱物色物色媳妇儿了。”宋念绞尽脑汁,也只能替她想到这儿了。
可是她却说:“都不能自己下场去挥两下球棍,有甚么意思?”
宋念继续鼓动她:“可你这两日不也正在听嬷嬷们讲怎么处理宫务,张罗宫宴和这些皇家场面么?正好练练手啊,权当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呗。”
“嬷嬷们肯定要说,怀孕期间不能过度劳神,不能过度操心。”然而她还是提不起半点兴致。
“马球会多大个事儿,你放心,我这就放话出去,没人敢说你一个字儿。”宋念接着往下哄道,“你就当带咱家小海儿去长长见识了,万一现在耳濡目染,以后还能让咱们养出个马球天才来呢?”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不错啊。”冷溪稍稍有些心动了,“不过你刚才说让我给沈辱物色媳妇儿,这会不会有点越俎代庖了,别人家已经有了心仪的人选,反过来怪咱们多事儿。”
宋念赶紧道:“你且放心吧,我都打听好了,也跟沈辱说好了,这事儿他乐得当甩手掌柜,就是希望找个温柔贤惠些的。”
冷溪的小算盘也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响了:“那我可得叫上玉儿了,这算是再给她挑妯娌,怎么着也得让她选个顺眼的,以后妯娌间也好相处。”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意外总是会用一种让人手足无措,毫无准备的方式,如同惊雷一般地降临。
“启奏官家,有紧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