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孤坟。
雨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腥气,除了簌簌的雨声,一片寂寥。
一个黑发黑瞳的青年,身穿一身黑衣单腿屈膝随意地坐在坟前的青石板上,手中握着一个酒瓶大口大口吞咽着。
任由冰凉的雨水啪嗒啪嗒肆意砸在身上,也是无动于衷。他长得棱角分明,如同剑削,深邃的眼神更为他添了几分冷峻。
举起酒瓶仰头大饮一口,嗓子传来剧烈的灼烧感,让他似乎清醒了一些。
他望着墓碑上的照片,默然不语。
可越是这样就越显得诡异,墓碑上的逝者照片竟与黑发青年一般无二!
仿佛那就是他自己的坟墓一般。
良久,青年将已经空空如也的酒瓶抛到远处,叮叮当当落在一堆空酒瓶之上,伸手正待再拿出下一瓶酒。
“苏绝,三天了,你还在这。”
一声唤带着数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声音苍老可劲道十足。
苏绝微微一顿没有回头,收回了手深吸一口气,平静至极。
“要赶我走了吗,老头子。”
“你哥死了,难道还要我这个半身黄土快死的人替你去报仇吗?”老头子不置可否,背着手娄着腰,真如一个普通老朽一般。
苏绝撇嘴,“就是我们全死了,你这老不死的也死不了。”
“少废话!你哥本来要在三天后跟于氏集团千金的结婚,入赘于家。现在他死了,你去查查看哪些势力动手了。把该杀的杀了,杀不了的回来告诉我,我帮你杀!”
老头子依然风烛残年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杀机重重。
“一大把年纪了,就不劳烦您杀杀杀了。”苏绝转身嘴角上扬,露出邪异的笑容,一转之前的颓靡。
“外界不是还不知道苏念死了嘛,只说是失踪了。那么你们说我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说我是苏念,顺便娶了于家千金,怎么样?”
“你要伪装你哥入赘于家?”老头子差点被一口气噎住,提高了嗓调意外不已。“倒也可以,你们一胞双子,长得也一样,伪装起来不难,可有必要这么麻烦?”
“他的死,于家难逃干系。”苏绝低头看,脚尖轻轻碾着泥土,轻松地说道:
“他们以为他死了,我却又出现在他们面前,甚至要睡到其枕边。甩也甩不开,杀也杀不掉。报仇的方式是多,可你们不觉得这样来得更有趣吗?”
可这话落到他人耳朵里,足以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的仇,随你怎么搞,十分钟后禁制松动,收拾一下快滚吧!”老头子简直头疼,哪来这么多道道,快走快走眼不见为净。
“唉,你们还真是真是无趣啊!”
苏绝叹息,随后看了墓碑一眼,眼神略微波动,一甩衣袖带起一片雨花,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
隔了老远,才听到苏绝好似自语般的话:“都说现在的都市美女如云,就是不知道她们下面好不好吃……”
坟墓前众人皆是无语,这时其中一个十七岁身材娇小,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焦急地直打转,凝望苏绝离开的方向,然后愤然盯着老头子。
老头子在她肩上轻轻一捏。
“终于能说话了!爷爷,你怎么能同意苏绝做别人的赘婿?我去把他追回来,还来得及!”
啪的一声老头子在她额头一拍,呵斥道:“胡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他如此选择自有他的道理。苏念的死,你别看他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可实际上……”
他的示意众人看苏绝刚刚站立的位置,只见地面已被苏绝碾出一个小小的坑,中间鸡蛋大的石头被生生碾成了齑粉。
姑娘像泄了气的皮球,失去了精神。而后气鼓鼓地骂道:
“傻瓜,笨蛋!他不是常说他最大的理想就是以后找十个老婆,每个老婆都会下面,一个会红烧牛肉面,一个会番茄沙司面,一个会肉丝炒面……吗?”
“做赘婿又不是做大爷,还十个老婆嘞,搞不好得服侍人家每天给别人下面条洗碗,想得倒美……对了爷爷,你说他见到面条的德行,会不会被哪个坏女人一碗面就哄走了?”
“呃,还真有这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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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江城市。
出租车后排座,依旧一身黑的苏绝凝望车窗外飞速后移的高楼大厦,听着车中的广播出了神。
“……据传于氏集团首席科学家苏念教授失踪,导制于氏股票萎靡不振……”
“……苏念教授在于氏集团工作十年,在医药、新材料、量子物理学等等数十个领悟做出了巨大贡献,救人无数。却从未公开露面,很是神秘,……”
一条条新闻像是轰炸机一样,不仅仅是众多广播频段,连广场上的公屏,公交上的移动电视,各大网络媒体,都在轮番报道着同样的事件。
他不禁想到十几年前,那两个沿街乞讨的双胞胎。弟弟身体差,吃得还多,哥哥要到的吃食大多都给了弟弟。弟弟经常叫嚣着,“给我一柄方天画戟,我也能劫富济贫!”
后来哥哥把弟弟送上了山,自己被人看中送去读书,就
“小兄弟,去维纳斯礼堂参加婚礼宴会吗?”开出租的大叔瞄了眼后视镜,打断苏绝的思绪。
“嗯,参加婚礼。”苏绝看向前面,自然应道。
大叔砸了咂嘴,唏嘘不已,“那地方可不便宜,是个大土豪结婚吧!”
苏绝先是为之一愣,随后微微努嘴,“算是吧,我自己结婚。”
他虽然不是土豪,可于氏集团却豪的很,这么说不算错。
“你?”大叔下意识再次通过后视镜观察苏绝,怎么看都觉得苏绝不像是要结婚的打扮。而且,他怎么都不相信苏绝能在那里结得起婚。
扫了两眼,他就不再说话了。他觉得苏绝在拿他开涮,苏绝也懒得说话。
“维纳斯礼堂到了,21块,你给20就行。”大叔缓慢靠边,不远处是富丽堂皇的白色建筑。
苏绝抽出一张百元钞票捏在手里,“大叔,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半小时,不管我出没出来这一百块就是你的了。”
“好嘞!半小时你不出来我就走了哈。”大叔一把接过苏绝手中的钞票,攥在手里嘿嘿一笑。
看着即将跨入礼堂大门的苏绝,他是不信苏绝是来结婚的,谁结婚坐出租车?抢亲还差不多。
苏绝一路走进礼堂,从门口到大堂几百米的距离连个阻拦或者接待的人都没有。
现场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婚礼,如果不是看到旁边潦倒的横幅上写有庆祝于氏集团千金新娘于芷灵,他都怀疑于氏集团是不是放弃了这场婚礼。
苏绝目光横扫横幅,突然眼神如炬盯住新郎的名字!
他的面容随着寒光奕奕的目光逐渐冷冽起来,仿佛空气都即将被冻结。
新郎:廖成化。
不是苏绝之兄,苏念。
但“廖成化”三个字要比其他字小一号,明显是后来贴上去的,遮盖了本来的名字。
苏绝一把揭去这三个字,果然露出是原本的“苏念”的二字。
苏绝冷哼一声,加快脚步往里走。
十分顺利的,他成功进来了,找了个空位斜靠着。
“今天大家欢聚一堂,正是个天地同庆的好日子,我们先做个小游戏开心开心,大家说好不好!”暖场主持人欢快的声音卖力地喊道。
结果全场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主持人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身上也湿透了。下意识煽动衣领,想凉快一些,“额,来者都是社会的精英可能不太喜欢这种小游戏哈,那我们直接进行下一步,有请女方父亲上台讲话!大家欢迎!”
此话一落音,料想中的掌声和欢呼没有响起,依然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这……”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主持人不知所措。
“妈的,废物!把他拖下去把嘴打烂了,主持婚礼都不会!”一个难听的声音突然暴起,嚣张至极。“我自己来!”
“廖少,饶了我吧,廖少……”主持人像死狗一样被拖下台去,求饶也无济于事。
被喊廖少的青年走上台,他穿的十分骚包,长相却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圆圆的脸上布满的麻子,一张嘴更是露出满嘴层次不齐的黄牙。他自己抢过话筒,清清嗓子嬉皮笑脸道:
“既然大家不想多说,那我也直接点,我娶于芷灵,大家没意见吧!”偌大的声音在大厅回荡。
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议论纷纷,但就是没人敢开口说话。女方父亲面无表情,女方母亲却笑容满面。
“没有的话就这么定了,哈哈!”廖少爷张大嘴,旁若无人放肆地笑起来。
可就在这时,大厅最后面,传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你说我要娶你妈,你爸有没有意见?想抢我老婆,先问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