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苏绝凝神问。

“之前我也看过你，大概是前年的时候。你气势雄浑直破天穹，但是少了一份生机。”老太太放下袖子，为苏绝解释。“现在嘛，我有些看不清了，除了生机勃勃外一片茫然。”

说完这句话老太太像是瞬间苍老了一分，精气神都差了一大截。苏绝注意看到在她脖子上立即长出了好几个老人斑。

刚刚她望气也远没有现在的后遗症强！望气才长了一个老人斑，而简单的两句话却让老太太苍老了不少。

果然天机不可道破！

但所谓的改命，多半是因为他和苏念根本就是两个人，气势当然不一样。

“我已明白，您别说了。”苏绝止住还要说什么的老太太。

老太太倒是想得开，虽然额头上起了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依然安慰苏绝：“嗬……说一些也没什么，一大把年纪了。我这一辈子从来都是看破不说破，活这么久也是受罪，早知道丈夫和儿子都活不过我，我却无能为力。”

苏绝沉默，是的很多事你明明知道，却只能选择沉默，比如说苏念的死。

“你怎么不给异果给他们吃？”

老太太半靠着椅背，摇了摇头不肯说，表情痛苦似乎是在追忆往日。

“我守着那棵小树已经九十九年了，它没再开过一次花，也没结过一次果。今年是第一百年，至今也不见其开花，甚至这一百年它都未曾长高长粗过一丝一毫。”

她的目光疲惫却不浑浊，仿佛看透了这浮华的世界。人人都怕死，可真活到这个年纪，反而变得从容起来。

“我知道你有手段，我也听尚文说了你的事，想必你也是个武者。”老太太说着。

苏绝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否定她，算是默认了。

“那么你想不想要那棵树呢？我可以将它送给你。”

“您要将它送给我？你可是花了一辈子的时间照看它。”苏绝虽然想要得到那棵小树，但那是人家一生精血所在，拿了它得呈多大的情？

老太太苦笑，“虽说它给了我多几十年的寿命，可它却又让我花了双倍于此的时间在它身上，这何其不是天意？我乏了，我想将我这最后的一点点时光花在自己身上。”

苏绝点头，有时候就是这样，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别人的人生他没法指点，他要做的就是收下它，做好老太太开的条件。

“您想要我干些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听见苏绝的话。老太太收回之前的伤感，脸上再次挂上和蔼的笑容，6“如果你有能力的话，尽量帮尚文治一下他的头疼病。他爹和他爷爷都是因为这个病死的，我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我尽力，不说痊愈多活些年是没问题的。”苏绝轻声道，算是应了下来。“还有什么吩咐吗？”

苏绝果然能治头疼病，让老太太惊喜不已，自己在山间小村守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治这个绝症！

前几十年是为了自己丈夫，后来他死了。再后来是为了儿子，结果他也死了。最后是她唯一的男孙于尚文，依然没能逃过遗传的噩梦。

现在亲耳突然听到这病有的治，怎能让她不激动？

苍老的眼睛里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多少年了她都没这样高兴过。是的，她是高兴哭的。

“那我先谢过你了，遇见你真是我于家之幸。”老太太起身要给苏绝鞠躬。

苏绝赶紧拦住了，他是收了好处的，不是义务劳动，所以不愿意受此一拜。“使不得，还有什么吩咐您先提。”

老太太没有执意要拜，重新坐下来开口道：“第二条嘛，算不上吩咐。我是过来人，就直接说了哈。”

“你是芷灵的丈夫，按道理结了婚就要圆房的，可为什么到现在她还是完璧之身？”

苏绝挠挠头：“额。”

这你也能看出来？

然后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老太太又说出让他更汗颜的话：“小苏呀，你是不是那方面不太行？”

“啊？！”

“有病就要看呀，你自己也懂医术，知道有病不能拖……”老太太语重心长道。

苏绝赶紧开口拦她的话，再不拦着还不知道下一句会说出什么来。如果真让她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到七大姑大姨那里去说一通，自己还要不要脸了？

“绝对没有，您误会了！我那方面没问题，我们那不是没有感情基础嘛。我们打算等过段日子有些感情了再……”

老太太语不惊人死不休：“现在年轻人不都喜欢先上车后买票吗？你们也没有问题的。”

“呵呵，再说，再说。”

……

过了一会儿，苏绝和老太太二人出了书房。

关于那两个条件他们的基本上达成了一致，此时苏绝口袋里也多了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小村的地址。

老太太满脸笑容，时不时就乐呵起来。对苏绝更是满意得不得了，看他的眼神都快比得上于芷灵了，比亲孙子都亲。

一出来，苏绝就提出要回学校。理由是不能耽误学习……

一再请留也被苏绝拒绝了，只好作罢。于芷灵出门相送，二人交谈起来。

“祖奶奶跟你说什么了，怎么高兴成这样？”于芷灵好奇问。

“她送我一样东西，然后我答应了她两件事。”苏绝回答。

“什么事？”

“好奇心害死猫，你真要听？”苏绝站住脚步，面色凝重。

“什么死不死的，祖奶奶才不会害我！”于芷灵肯定道。

苏绝压低了声音，凑到于芷灵的耳边说道：“她让我半年内……睡了你。”

于芷灵退开两步，傻了眼惊恐地问：“什么！你答应了？”

苏绝摊了摊手，挑眉道：“是呀，我又不吃亏。”

“你个混蛋。”于芷灵甩出手提包要打苏绝，苏绝加快脚步躲了过去，嘿嘿一笑跑远了。

离开了于家的高档小区，苏绝第二次坐上了地铁。

列车上他思考者于家祖奶奶的那棵小树的事。那树结的果子能延年益寿，还能开启特殊的灵眼，至少也是入了品级的灵株，比一般的灵草要高级很多倍。

可那棵小树将近百年未开花结果，也未长高长粗，可能是出了些问题，得尽快抽空去看看。

但现在他有一个更重要的地方要去看看——“长宁路25号生虎武馆”。

就是毡帽大汉苦陀的栖身之地，他那里可能有一片苏念留下的“小铁片”，苏绝必须尽早去看看。

虽然声称是回学校，可从始至终他想的都是去那里。左转右转，他来到了一条不是很繁华的街道上，开业的店门不是很多，生虎武馆就是其中之一。

这里看起来跟普通的武术俱乐部一样，一个小小的门，上面挂着一副牌匾。木质的牌匾嵌着四个古朴的铜字——生虎武馆。

苏绝刚一站到武馆门口，里面就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