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既然你开口了,儿媳妇自然无不遵从。”佟金兰语气缓和了一下,“不过今天我丑话说在前头,既然让老太太净身出户归伙到我那,没问题,但要写好文书,承认老太太的财产都在你们的手上,别到时候再有人说你老人家带了值钱东西来,到我那去要东西。”
“啥叫财产都在俺们手上?咱娘不是说了?她那还有首饰呢。”容关氏就那样站在佟金兰面前,看着这个弟媳妇咳嗽得起不起腰来,似乎这样能让她在心理上高上那么一截。
咳了好半天,佟金兰又深吸了两口气,可惜吸进去的感觉都是几个男人喷出来的烟雾,让她的整个胸腔里都充满了烧灼感,只能硬挺着说上一句话:“首饰啥的,娘不用往出拿了。就像你们说的,一旦传出去,我还真不想掉这价,孩子们也丢不起这个脸。”
他们容家原来穷得叮当响,连副像样的碗筷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值钱的首饰了。况且,老容佟氏在容成全家呆了十年,即便有什么好东西,还能让她带出来不成?这些佟金兰心里都明镜似的。
说完话,又咳了好一阵,她才缓过一口气,好像没看到老关家两口子和容关氏脸上的喜悦,还有老容佟氏眼中的厌恶之色,低声道:“娘,咱们走吧。”
叶灵蕖一直关注着屋里的情况,以她的听觉,关键的信息一点都没漏掉,包括佟金兰连声的咳嗽,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很是心疼,连容凌风容香春等人后面争执些什么都没有注意。
听到里屋门响,她急忙拉了容香草一把,打开外屋门迎了上去。
“草儿,去扶你奶,咱们回家。”离开了烟雾缭绕的里屋,佟金兰的肺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当即吩咐闺女。
容香草是个孝顺姑娘,听了娘的话,放开手进里屋把奶奶扶了出来,这边自然有叶灵蕖接手。
“那丫头不是有马吗?咋不套车来?”刚出得门来,看着院子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老容佟氏皱起眉头,不满地质问佟金兰。
“姥,那马是公主格格的,不得她的同意,谁也不敢擅用。”叶灵蕖心里涌起几分怒气,不冷不热地回道。
“咋的?你一个晚辈骑得,反倒是我这个当老的用不得?”老容佟氏离了容关氏的眼睛,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斜着眼睛斥责道。那样子还真不像已经七十多岁的人。
“娘。那马是骑马,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脾气暴躁得很,套车不中用,你就辛苦一点,陪我们走两步吧。”佟金兰依旧保持着平静。
“哼,平常装得有模有样的,给别人家说事儿的时候总说得挺好听,现在一说是养活奶,还不是不情不愿的,把马放在家里也不肯套车来接。”今天佟香春一直在编排叶灵蕖各种不是,叶灵蕖几乎都没反驳,让她感觉走上了人生巅峰,眼见这边已经接人走了,还不肯放过。
众人都听得出来,佟香春这话已经不是在说叶灵蕖了,这没大没小的样子,让很多人暗暗摇头。
叶灵蕖眉头一轩,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地看着佟香春:“我叫你一声姐,也请你自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嚣张,非在院子里搬弄是非吗?不就是要把我绊在外面,你娘他们好在屋里对付四舅妈一个人吗?你们明知道她气喘,还要抽那么多烟,这中间的事情真以为乡亲们都傻,看不出来吗?”
佟香春有些发蒙。这怎么可能?这是有人指点她和她娘想出来的办法,免得这丫崽子进屋一顿“嗙嗙”,再把老太婆给弄回自己家里。但这些都是几人憋在屋里研究的事儿,这死丫头是咋知道的?
以她那个脑容量,怎么也想不通叶灵蕖是怎么猜出来的,除非……
除非是给她们出主意的人说的!对,一定是的!那也是个贱人!心眼多的人都不是啥好东西!
叶灵蕖没管她内心独白,继续敲打:“还有,没事的时候多看看书,别像个傻子似的,别人家告诉你说啥就说啥。你也不想想,我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的巫术,刚才能让你叭叭那半天吗?别的不说,让你做点丢了人再嫁不出去的事儿似乎很容易吧?”
看着叶灵蕖邪恶的笑容,佟香春下意识的抓紧了衣襟。她的动作看得旁边的人表情又是一变,这动作,未免太熟练了一些!
叶灵蕖可不是吃了亏就咽肚子里的人,而且这种蠢人,你不打击她,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蹬鼻子就敢上脸。
所以她也没打算客气:“你在这疯言疯语这么半天,我为啥不稀得搭理你知道不?那是因为四舅妈一听说姥被你家赶出来,就赶紧来接了,根本就没想推辞。至于房子、首饰啥的,知道你们肯定不会吐出来,也没打算要。只不过你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以为人人都跟你们一样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那孩子不至于像传言的那样么,你看看咋样?”
“容关氏那东西说的话真没准儿,得亏咱没跟着起哄。”
“容老疙瘩家里的办事就是敞亮,老太太净身出户,二话不说就接回去了,这回谁不得竖个大拇指!”
“都说啥样妈啥样闺女,你看看香草让她妈带的,心眼好又孝顺,灵蕖那孩子跟在她身边,也是又心善又有主见的。”
“……”
自老容佟氏被容香草扶出来那一刻,院里的画风已经悄然改变,叶灵蕖又把话都挑明了,事实胜于雄辩,大多数乡亲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对娘几个儿露出了笑容,有两个小姑娘已经走上前来,帮着叶灵蕖扶住了佟金兰。
这正是叶灵蕖想要的效果。原本她就没法解释咋从雷老鼠手底下活下来的,所以开始就没太接茬,现下正好可以转移大家注意力,利用部分真实来代替整体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