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弟，许都梁师弟和这个小娃娃究竟是何关系？”掌门真人转头问道。

王师伯立刻躬身道：“掌门可还记得一年多前，我曾给你发过一道奏简，里面详述过此事。林涯正是许师弟一年多前从凡俗中带回来的弟子。”

掌门真人神色疑惑，随即想起什么，“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几分印象。不过当初你奏简中只提到许师弟带回来的小娃娃天资出色，却没说身具卓越灵根。”掌门真人神色古怪地看向王师叔。

“是师弟疏忽了。”王师伯面色不变，只告罪不已。

“什么疏忽，分明是你和姓许的串通好了，刻意隐瞒。怎么，害怕其他人听到风声，捷足先登不成？”一旁的玖焰长老吹胡子瞪眼道。

“师兄多心了，我们岂会怀这种心思！更何况林涯天资出色，修炼速度比平常弟子快上不少，在断崖这种新弟子扎堆的地方，又如何瞒得住？”王师伯神色倒还算冷静，甚至反问起来。

“你……”玖焰长老闻言大怒，话刚出口，却被掌门真人拦住。

“好了，师兄消消火，这其中恐怕确实是误会。”

“王师弟，那你可知道林涯何时拜在许师弟门下？”掌门真人转身向王师叔问了起来。

“据我所知，碍于门规，许师弟并未正式收林涯入门下。不过许师弟曾救过林涯性命，两人间的确有口头约定，一旦许师弟晋入筑基期，就会收林涯为徒。如今许师弟已是筑基期修士，拜师之事，自然水到渠成。”王师伯说道。

“口头约定？”玖焰长老闻言更怒，当下就要发作，掌门立刻把手放在他肩上，低耳几句。玖焰长老怒归怒，还是强忍下来，只哼了一声。

“许师弟此番的确不甚厚道。”掌门真人没头没脑说了一句，继续说道：“不过两人有如此一段经历，有些情分也是情理之中。虚灵门提倡尊师重道，林涯能坚守这份情谊，颇为可贵。对了，王师弟，许师弟现在何处？”

“启禀掌门，许师弟刚一出关，就离开了山门，走得颇为匆忙，似乎遇到了急事。离开宗门前，找过我一趟，让我关照林涯一二。”王师伯回道。

“离开宗门了？”掌门真人面露疑虑。

“正是。”王师伯点头。

“那王师弟可知所为何事？”

“许师弟说是为一件成年旧事，具体是什么，也并未多言。”王师伯摇了摇头。

掌门真人沉思片刻，抬起头说道：“此事确有些特殊，既是二人情谊所至，也算美谈一件。等许师弟回山，便让林涯拜在他门下。不过林涯天资出色，也不可无人指导，在此期间，便拜托王师弟关照一二。”

“谨遵法旨。”王师伯神色大喜道。

“玖焰师兄，师徒情谊也不可强求。既然林涯已有了师父，你再在下面的弟子中挑选一个吧。”掌门真人脸上挂起和善的笑意。

玖焰长老脸色却难看至极，不过他也知道当着一群后辈大发雷霆，绝不是光彩之事，强压怒气，双眼在下方弟子身上扫视片刻，伸出手指向某处。

这个“某处”好巧不巧，正是我身旁。

我神色古怪地看着站在我旁边的钟良，见他满脸茫然，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提起脚二话不说踢了过去。

“我么？”钟良指着自己。

这时掌门真人的声音响起，“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掌门，弟子名叫钟良！”钟良连忙躬身答道。

“你可愿拜在焰长老门下？”掌门真人满脸笑意地看着钟良。

这种情况下，广场上一百余弟子，恐怕没有一个人胆敢说不了。若是钟良再次拒绝，恐怕玖焰长老立时就要从天上栽下来，由此气绝。

钟良显然没有让长老气绝的魄力，他立刻欢喜地跪了下来，咚咚咚朝玖焰长老磕了三个响头。

“弟子愿意，弟子愿意！”钟良殷勤十足，看上去生怕玖焰长老反悔一般。

玖焰长老脸色这才好了几分，不过也仅限于此了。他单手一挥，钟良被一股轻风托起，径直向他飞去。

玖焰长老沉默地唤出一柄赤色仙剑，带着钟良踏上去，单手前引，一道赤芒亮起，两人一剑眨眼消失在茫茫山脉之中。

掌门真人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很快神色如常宣布：“拜师大典继续。”

说罢再次身形一闪，落坐石台之上，我偷偷瞅了一眼，见掌门真人以手抚额，叹息不止，想来是为方才之事颇为头疼。我脸上没由来一红，移开目光。

我朝玖焰长老消失的方向眺望过去，群山遮住视线，两人已走出很远。

钟良向上飞去的时候，有回头偷偷冲我眨眼，不过只是瞬息之间，神情很快就恢复如常。

说起来还真要谢谢他，虽然是玖焰长老主动挑选的他。他只用一句话，殷勤的态度让局面缓和不少。

这种局面的始作俑者毕竟是我，若让大家不快，终归不是好事，能够有好的转变，早早了结，我心里实在感激。

现在想起来，这种局面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在我心里，仙人爷爷早就如亲人一般，如师如父，就算掌门真人要收我为徒，我定然也会毫不迟疑地拒绝。

这绝不是一个可以考虑的问题，对此我心里十分肯定。

广场上拜师大典继续进行，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各位长老喊底下弟子姓名时，皆阴着一张脸，唯恐像玖焰长老一般被拒绝。

若再有弟子出言拒绝，这些长老恐怕立刻就要暴走，闹不好一剑就朝底下刺过去。

整个广场的气氛都颇为沉重，众弟子感觉到半空中飘来若有若无的杀气，惶惶不安，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姓名，不管不顾，先出声应是再说。

倒让接下来的的拜师大典颇为顺利，不到一个时辰，广场中一百余个弟子，已经尽数拜师成功。

挑选好弟子的长老，并没有如玖焰长老，径直而去。依旧飘在半空，只是身边多了选中的年轻弟子。

有些长老身边侍立的年轻弟子只有一人，有些甚至有三人，看来新弟子很是走俏。难怪断崖结业，会出现如此多长老。

此时我凌空侍立在王师伯身旁，王师伯在此次拜师大典也收了一个徒弟，这个弟子不是别人，正是笑起来两个酒窝的小胖子――单远！

我们俩侍立在王师叔左右，欣喜归欣喜，一时之间倒也没有言语。

“诸位！”

掌门真人的声音响起，我心中一凛，和场中众人一般，凝神向石台看去。

掌门真人从椅子上起身，看着天空中的老老少少，脸上再次露出笑意，扬声道：

“今后虚灵门发扬光大，全仗诸位。还望诸位努力向前。仙道永昌，虚灵永昌。”

“谨遵法旨！”

“仙道永昌，虚灵永昌！”

断崖旁回音不断，两句字连成一段音符，在天空中越飘越远，终于在不知名某处，镌刻成一句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