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淮州抚了抚胸口,从惊吓之中缓了过来,说道:“三位仙人请坐,稍等片刻,小人让下人泡一壶茶水。”
“茶倒不用,有酒么?”张子婴轻飘飘坐在桌旁,有些期待问道。
余淮州愣了一下,“这......府中藏着十年份的上好花雕,仙子稍等,我这就让人去取。”
“莫急,等查清驿城的命案原因,完成了任务,再喝酒不迟。”我皱着眉头打断余淮州取酒的念头。
“今日这么晚了,也没法查探,喝完酒睡一觉,明日天亮了再去查探便是,两不耽搁。”张子婴有些赌气说道。
“师姐......师父吩咐过,出门在外,不像在门中,要处处小心才是,我也觉得这酒还是别喝为好。”单远挨着张子婴坐下来,出言劝了起来。
“哼,小胖子,你非要与我作对是吧,在门中你还事事听我的,怎么一到外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张子婴气呼呼说道,眼角余光看向我,嘴里的“外人”分明就是指我,这姑奶奶看来是对我几次三番逆她的意很是不满。
我嘴角抽了抽,坐在一旁。余淮州似乎也觉察到我们三人关系有些微妙,睁大眼睛在张子婴和我身上看了看,露出几分疑惑的神色,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却也没说什么。
单远见我脸色不好,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师姐哪里话,我们三人一同出来做任务,身上不仅背负着师门重托,还关乎着驿城凡人的生死,应当谨慎行事,全力以赴才是。”
“正是!”余淮州陪着笑,问道:“还不知三位仙人尊姓贵名?”
三个各自报了姓名,我继续开口问道:
“你且介绍吧。”
“是。”余淮州颇为谦逊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会托人给贵门王长老传信也是被逼无奈。我在驿城做知府已有六年,这几年间一直都颇为太平,直到两个多月前,驿城突然发生一起诡异的命案。驿城不大,很少有命案发生,我收到消息,当日便领着县衙的属官前去查看,这一查不要紧,骇得一行人大惊失色,连经验老到的仵作也大呼不可思议。”
张子婴听得津津有味,睁大眼睛问道:“如何不可思议?”
“张仙子莫急,听我慢慢道来。”余淮州顿了顿说道:“倒不是命案本身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地方,是身死那人死得颇为诡异,仵作寻遍周身,没见到一个伤口。但那人明明刚死不久,却宛如干尸一般,浑身鲜血全都不翼而飞!”
我闻言大惊,不禁皱起眉头,“这么说来,的确很有可能是邪修所为。我曾看过几则秘闻,修仙界有一些秘术可以将人浑身的精血一噬而空,不过这些秘术大都极为血腥邪恶,为姜国修仙界所不容。”
“邪修除了吞噬凡人鲜血,作案还有什么别的特点么?”我问道。
“这倒没有。”余淮州摇了摇头,又说道:“邪修极为凶恶,犯了此案之后,在接下来的十余天,用同样的手法,接连杀害了十五人。我太爷爷是修仙之人,虽然我自己并非修士,却也深知凭凡人的力量很难对付此獠,才会向贵门求救。”
我想到什么,又问道:“此獠是团伙作案,还是只有一人?”
余淮州想了片刻,摇摇头,“死者全都成了一具干尸,身上半点痕迹都没有,根本无从查起,作案的是一人还是多人,我也是毫无头绪。”
我点了点头,知道他说的不假,既是邪修的手段,凭凡人的肉眼凡胎的确很难查看出来,问道:“最近这一个多月来,此獠还有犯案么?”
“哎。”余淮州叹了叹气,说道:“不瞒林上仙,从第一例案发到现在,驿城前前后后已经死了四十余人,现在城中百姓已经逃亡了近一半。前几日,就连县衙的一位属官也在半夜遇害。”
难怪县衙里防备如此森严,这知府大人没有半途逃跑,也算靠谱的父母官,明知道对付不了邪修还安排如此多守卫,看来还是一个惜命之人。
不过这也没什么,世间之人,又有谁不惜命呢!
“那些尸身都埋了么?若是没有,便带我们去看一看。”我犹豫半天,还是开口说道,虽然此刻已是子夜,越早探查清楚越好,也顾不上一路奔波,张子婴和单远是否有些疲乏。
“现在么?”余淮州神情犹豫,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有困难之处么?”我问道。
“不不不。”余淮州连连摆手,说道:“死尸毕竟不祥,而且死法诡异,我担心放在城中引起更大的恐慌,以前的尸体都埋了,不过城外的义庄还存放着三具。若是林上仙要查看,只能去城外。”
我闻言不由皱起眉头,一旁的张子婴老老实实听了半天,终于又忍不住开口道:“既然在城外,那我们明日再去查看好了,现在这么晚了,义庄又阴森恐怖的,要去你一个人去。”
“是啊,林师兄,今日太晚了,我们明日再去吧。”单远也劝道。
我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性急了一些,只得点头道:“也好,那就明日去吧。”
“你这县衙里有空余的上房么?”张子婴看着余淮州问道。
“有的,我这就叫下人清理,待会亲自引三位仙师过去。”余淮州丝毫不敢怠慢,躬着身子要给我们引路。
“不用,你告诉我们房间在何处便行,我们自己过去。”我想了想说道。
余淮州愣了一下,说道:“那好,西厢有几间客房,自从驿城出了这档子事,这几间客房就再也没人住了,算得上清净。”
我点了点头,从椅子上起身,想了想,用吩咐的口吻说道:“我们有师命在身,得低调行事,莫要与他人说起我三人的行踪。就连县衙的下人,也不得提起。”
余淮州表情一肃,躬身道:“是,谨遵仙谕。”
吩咐已定,一行人出了门去,将身影藏在黑夜中,避过一路上的守卫,很快来到西厢房。
因为是午夜的缘故,此处又无人居住,晚风吹过,颇为几分阴森之感。
“林师弟,你是不是太谨慎了一些。”张子婴突然说道。
我转过头看着她,神情平静,说道:“师姐也知道修仙界残酷血腥,尤其此地又是青州,龙蛇混杂,自然谨慎一些为好。”
我不想多费口舌,向一间房子走过去,自顾自推开门,随意在房间扫了几眼,盘膝坐在床上,将思绪收起,开始打坐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