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南轲好半天才缓过来,她眼神飘忽不定,一脸正经的问道,“说正事,不、不要再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是。”辰沛微微点头,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属下今天来找公主,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公主去冀朝前交代的功课……做的怎么样了?”
辰沛每句话的尾音都微微上扬,就像是把勾子般勾住了南轲的心。
南轲暗暗的捏了一下自己的手。
好险好险,这差点就又要被辰沛这家伙给迷惑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只不过刚刚只顾着害羞了,完全都没有想过该怎么办。
这功课是按时上教不了……
只是这句话她并没有什么胆量直接往外说。
“公主?”辰沛出声轻唤着,南轲的所有小动作他都尽收眼底。
她的每一个小动作所代表的意义,辰沛都熟记于心。
所以他自然是知道南轲压根没有写完,还知道南轲昨晚之所以住在长年殿也是为了逃避掉检查功课这一环,所以他便早早的去了长年殿候着,等着他的小公主自投罗网。
“哎呀,我就是没写完嘛,只写了一半不到而已。”南轲索性破罐子破摔般的全部说出了口,既然她都敢做了,那就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哦?”辰沛尾音微拖,他抬眼幽幽的瞟了一眼,“公主倒是振振有词呢。”
南轲下意识一缩,只是有点点功课没有完成而已,再说了那个量也很不正常啊,哪里有人会布置这么多功课嘛。
南轲低头眨巴着眼睛,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你……你坐吧,不用总站着。”
这种情况下辰沛站着的话也只会给她压迫感而已,本来她就理不直了,总不能在气势上也输掉吧。
“谢公主。”辰沛十分儒雅的坐在一侧,他继续问道,“不知公主这些时日在冀朝过的如何,那儿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事儿?
南轲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她的印象里她只是一直在床上躺着而已,几乎从头躺倒了尾。
能够活动的区域……东宫算是一个。
仔细想想的话,整个冀朝她似乎就只对东宫比较熟悉,其他的地方……她还真不知道哪儿是哪儿。
“难不成是因为有意思的事儿太多了,所以公主才如此犹豫不决吗?”辰沛笑着敲了敲手中的玉骨扇,眉眼间依旧是熟悉的笑意。
“呃……呵呵,这倒不是……”南轲抓了抓后脑勺,她只是因为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才犹豫不决。
这样仔细一想的话,她一趟冀朝算是白去了,只不过见到了三姐,倒也不算是亏。
辰沛极有耐心的继续等着,他时不时的敲了下玉骨扇,似是在催促着南轲。
南轲灵光一闪,立马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其实我在冀朝这段时间……实实在在是收了不少苦难啊……”
南轲重重的叹着气,以此来烘托自己日子的不易。
“哦?公主莫不是在冀朝受了不少委屈?”辰沛挑了挑眉。
真要说起来的话,有南絮在的地方南轲是绝对不会受丝毫委屈的,所以辰沛也并不太担心。
况且南轲本身就是不吃亏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甘心自己受委屈呢。
南轲努力的眨着眼睛,想着流出几颗眼泪的话,估计这可信度还能更高些。
可是不管她怎么眨,这眼泪就是出不来。
“公主这是怎么了,眼睛……没事吧?”辰沛面露关切,可眼底却分明藏着一丝笑意。
“咳、没事……”南轲窘迫的轻咳了一声,指了指眼睛笑道,“我这、我这只是因为眼睛里进了沙子而已,现在已经好了。”
“那就好。”
南轲撇了撇嘴,既然没有眼泪的话那就算了,就这样直接说也行。
她就不相信以她的口才还说服不了一个辰沛。
“咳、其实是这样的,我到了冀朝之后便被人下了毒,之后又被人推进了池子。所以我不是不想完成先生布置的功课,只是我实在上有心无力啊,我连长安街都没走过一次,天天都是躺在床上。”
南轲虽然想要声情并茂的描绘,但奈何她的表达能力实在有限,这一阵子的经历就这样被她三言两语草草概括了。
辰沛点了下头,他顿了一会儿反问道,“没有了?”
“这还不够吗?”南轲瞪大了眼睛。
虽然这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可那段时间她可是受尽了折磨。
虽然很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自己作的,但这也不能否认她受伤的事实吧。
“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随行官员,你可以去问李员,或者随便拉一个侍卫问问也行,你看我有没有骗你。”南轲越说越理直气壮,“这写完的一半,都是我在回程的时候不吃不喝赶出来的,我都这样努力了,你居然一点都不关心我……”
南轲委屈的蹙着眉,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其实为了突显伤心的氛围,南轲是很想哭的,可是奈何这眼泪就是掉不下来,她也就只好一直蹙着眉来表达她的悲伤。
辰沛微微展开扇子挡住嘴,借此来掩住嘴角的笑意。
他很想宽慰南轲几句,但是她这要哭不哭的表情实在是太搞笑。
南轲抬眼偷瞄着辰沛,见他只是这样看着自己,并没有什么丝毫表示。
难不成他是在怀疑自己?南轲不免有些气氛,她的话难道这么没有可信度吗?
辰沛一把收起玉骨扇,他问道,“那人还活着吗?”
“嗯?”南轲顿了会儿,她愣愣的点着头,“自然是还活着。”
“你没杀了她吗?”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别开玩笑了。”南轲呵呵的笑了几声,边笑边偷瞄辰沛的表情,笑了半天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她见辰沛迟迟没有反应,心里开始有些慌了起来。
难不成辰沛知道了什么?不然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南轲紧紧的抓着裙摆,她能清晰的听到自己每一次心跳声,就在她感觉自己逐渐要被这个声音给淹没时,辰沛突然开了口。
“既然事出有因的话,那这件事就算了,你把写完了的那些给我就是了。而且你之前身子如此亏损再加上如今如今长途跋涉回到南国,应该要好好休息。你师父那儿,暂时就不要去了。”
辰沛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对此事就不关心了,看来他得找人好好问问在冀朝发生的事。
原本他认为冀朝有南絮,就算南轲去了那儿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但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呢。
南轲急忙从椅子上跳下,她已经没事了,为什么不能去师父那里。
“怎么了,公主?”辰沛慢慢起身走到南轲面前,“你是要去哪儿吗?”
南轲撅着嘴,“我已经没事了……”
辰沛用扇柄轻轻的敲了下南轲的头,“多休养休养总归是没有坏处的,这一段时间就先不要去太平馆练武了,我相信你师父也一定能理解的。”
南轲闷闷的点着头,辰沛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她又无法去反驳,也只能先照做。
辰沛嘴角一勾,“公主真乖,如此属下便先告退了。”
辰沛拱手退了下去,只留下南轲一个人在殿中生着闷气。
灵儿见南轲不停的在殿中走来走去,时不时还跺了下脚。
她笑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辰小公子说你了?”
“他敢!”南轲气呼呼的往塌上一坐,“他让我这段时间不要去太平馆。”
灵儿赞同道,“辰小公子也是为了公主您的身体着想,公主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是多休息为好。”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说啊。”南轲不满的撅着嘴,“算了,你命人将那些书全部送到上将军府去,全部!没写完的我也不打算再写了,只要他问起你们就说我要休养,不易过于劳累。”
“是。”
南轲往塌上一倒,不能去太平馆的话,那她这段时间应该做些什么呢?
辰沛命人去将南轲在冀朝发生的所有事全部都打探了一遍,所以如今他对这些事情也算得上是一清二楚了。
这所有的事情看似顺理成章,但仔细一想又会觉得透露着一丝蹊跷。
南轲虽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但实际上也并不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怎么会在明知有人要害她时还如此大意,给了她人可趁之机呢?
南轲学武数年,并且还是师承太平馆的那位,就算是在余毒未清的状态下,也不应该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打不过。
看来这件事,多半与南轲本人脱不了关系。
辰沛无奈的扶着头,他这未来娘子什么都好,就是这脑子……有时候精明的像只狐狸,有时候又蠢笨的……
唉,辰沛也不好怎么说了,只希望她以后不要再做这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了。
南轲并不知道辰沛三两下就将自己在冀朝的光辉战绩给摸得一清二楚,此时的她正无聊的在池塘边喂着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