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吴凯偷拿工厂房产证抵押给银行套取贷款的事情败露后,宋子玥加强了对丈夫的防范,不再像以前那样为了工作方便经常把公章,银行印鉴及票据等带回家里。吴凯也变得安分起来,每天按时上下班,对岳父宋舒炜交代的事情认真处理不敢怠慢。而且对子玥没有告发自己的行为感激涕零,关起门来时常常夸子玥识大体顾大局,这辈子是娶对了人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悠悠地过了半年,又一场灾祸悄悄地临近了,直接导致这次宋舒炜病倒住院。
一天,子玥收到了远在英国的一个代理的电话,说刚刚收到的这批专为当地一个大型酒店制作的豪华餐具,经该地第三方质量监督部门抽查,餐具中的铁及锰元素含量过高,超出了欧盟的行业标准,有可能对使用该批产品的用餐人员造成伤害。这批货客户已经拒收,要立刻返回国内,而且我方还要按合同规定支付高额的违约金。
子玥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单单是高额违约金的问题,还因为茶具上烧有酒店的lougou,如果对方不收,又无法二次销售,那可要赔惨了。而且工厂的商誉也要因此遭受损失。
怎么会超标呢?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事关重大,子玥不敢怠慢拿着对方传过来的检验报告急匆匆来到父亲宋舒炜的办公室。宋舒炜也感觉蹊跷,工厂两个月前新上的流水线,全新的机器设备,工艺也是当下最先进的,如果产品金属含量超标那一定是原材料的问题!宋舒炜连忙让财务人员拿来近两个月原材料瓷土的进货明细,他仔细认真地查看每一笔进货,突然发现有几笔瓷土供应商的名字是陌生的,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
宋舒炜打电话叫来了主管进货的吴凯。质问原材料供应商都是合作了二三十年的老关系单位,从来没有出现过纰漏,为什么要更换供应商?吴凯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子玥,低下头不敢直视岳父犀利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理由。
“别说了!”宋舒炜一声断呵打断了吴凯的话,“子玥,立刻去原料库取样,送质量监督部门化验,如果有问题拿你是问!”他对吴凯怒吼。
吴凯跟着子玥走出了办公室。
“老婆,我错了。”吴凯突然拽住了子玥的手,“我……我低价进的这批原料,说好是达标的……现在看,是被骗了。”吴凯慌乱的目光注视着子玥。
“你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擅自做主更换供应商?”子玥瞪大眼睛。
“这个供应商答应给我们让一个点的利,我,我就进了他们的原料。可是他们当初说好的保证质量,哎,还是上当受骗了!”
“你好像知道这批原料不合格?”子玥隐约感到事情好像并不是吴凯说的那么简单。
“不知道,如果知道不合格我怎么也不会进这批货呀!只是他们说各项指标都是检验标准的下线,我想反正也是达标的就签了合同。”
吴凯闪烁其词,忐忑地注视着子玥的表情。
“要改供应商,你也要事先知会一下爸爸呀,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擅自做主?!知道你是为了降低成本,为了咱爸的工厂好,可好心办错事!”子玥使劲白了一眼丈夫,“这下可闯大祸了!”
望着子玥远去的背影,吴凯的心跳更加急促了,他害怕明天检验结果出来,自己进的原料自己心里清楚,他在想明天这个时候自己该如何面对咆哮的岳父。
果不其然,第二天还没到中午,岳父宋舒炜就铁青着脸怒气冲冲地找到了吴凯。
你以为我老糊涂了吗?再怎么着我也是D市几十年的老厂了,规模虽然不是最大,但在业内也是位列三甲的。人脉总还是有的,要不是老朋友点拨还不知道你小子竟然吃起了回扣,我给你的还不够吗?
望着岳父气哼哼的样子还有不断指点自己脑门的手指,吴凯心想反正这个老家伙什么都知道了,心中积怨徐久的怒火忽然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我倒是想听听您给了我什么?我刚来工厂时厂子只有两间破厂房,四条老掉牙的生产线,一年到头满打满算的产值也不过两千万。十多年了,我跑前跑后兢兢业业地为您奔波。现在您看看,都已经十间厂房,二十条生产线了,产值早就过亿。可您给了我什么,除了主管技术的经理和没有屁用的董事您给了我什么?没有功劳还没有苦劳吧!您口口声声工厂姓宋,您儿子宋子昂是未来响当当的主人。那我是什么?是他的御前侍卫?全工厂的人整天都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地存在。我每时每刻谨小慎微地跟在您身后,从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惹到您老人家的反感。我不辞辛苦地为您效力了十几年,您那个宝贝儿子即使失忆了,您都没想一想把工厂交给我管理!这么多年,他没做过一丝的贡献,凭什么他拿着八十五的股份?我呢?您给了我什么?!
“我……我把我最爱的女儿给了你!”看着女婿因激动而变得猖狂扭曲的脸,机关枪似的一阵狂飙,宋舒炜一时怒火上涌,头脑发胀,瞬间倒地不起了。
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口吐白沫的岳父,吴凯吓得惊慌失措,连忙叫来子玥把宋舒炜送去了医院。
自知闯了大祸,面对岳母喋喋不休的指责,吴凯不再敢大声叫嚣,只能喂喂诺诺地低下头,不敢吭一声,直到宋子昂回来。
一家人只有子昂替吴凯说话,说姐夫这些年来一直协助爸爸工作,着实也不容易,不看僧面看佛面,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计较这些了。几天后,宋舒炜摆脱了危险,可是落下了中风的后遗症,说话有些不太利落了。为了让家里多些快乐,子昂把自己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了大家,还答应父亲会安下心来跟随父亲学着如何处理工厂的一些事务,不再让宋舒炜操心。
宋舒炜没想到自己的一场大病却让儿子回心转意开始体惜起当长辈的不易,自是满心欢喜。
这场翁婿之间的危机似乎过去了,可不合格的原材料就像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当它轻轻倾倒后,后面的罚款,国外的退单退货,违约金,银行到期时的本金支付困难,一张张随即而至的危机莅临到了宋家所有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