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观上看,玉玦残片不但品相极度浑浊,并且年代感极强,看起来应该在这世上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
俯身将它捡起,握在手中,玉玦残片轻飘飘的,一点坠手感也无,甚至触感更是非常差劲,身为一块玉石理应基本具备的任何一丝一缕的细腻与温润,都未从手心里传来。
这也使得慕九更加确定了这玉玦本身必然是一件极致次品。
“那么问题就来了。”
单手攥着玉玦残片,感受着它在掌心摩擦的粗糙,又看了看石滩上的两具尸体,慕九在心中思考着。
“先不说它用什么,这片玉玦残片出现在这里,这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属于这两名被杀死的黑衣人的,第二,是属于杀掉他们的那人的,也许是他在杀人时不经意间掉落,然后离开时又没有注意到。”
“而这蝴蝶涧位于山腹深处,所处极为幽僻,若不是因为掌门布置下的巡查任务,就连七岁就来到宗门,在这山上生活了十年的我都不可能来这里,寻常之人更是没理由踏足半步。”
“所以这两方人马竟然会在这里出现,一定不是偶然,很可能与此次外敌即将犯我宗门之事件,有着莫大的关联。”
“不论双方的争斗理由,也就是这两人被杀的原因,究竟与这玉玦残片有无关联,不论这玉玦残片究竟属于他们当中哪一方所有,或者与两者双方都有关系,但有一点都可以被肯定。”
“那就是,我掌中的这东西,不管它究竟是何用途,都定然与此次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极有可能会是一件关键的证据,或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从而成为未来能够破解此案的重大突破口。”
一念及此,慕九当下就决定,自己要将这玉玦残片先收集保管起来,未来很可能会派上大用场。
将残片揣进自己怀中,慕九又继续将两具尸体仔细观察了片刻。
“死因是胸背贯穿伤的那人,他的伤口处肌肤已经被溪水浸泡得发白绽开,而咽喉被割断这人,体内的血液也早已因为雨水的冲刷而流尽。所以,可以判断,这两人的死亡时间,距离现在都已经都已经过去了很长的一段。”
慕九分析着,脑海里蓦地一动。
他忆起了刚才在寒潭里洗澡的那名绝色少女。
“难道,会是她?有点意思……”
回忆着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切,慕九的嘴角浮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同时少女那既高冷美艳又仍有一丝稚气未脱的面庞,就浮现在自己眼前。
“从刚刚水潭那里发生的情形看,她的修为着实不弱,我也看不出她究竟是在什么境界,反正就是比我要高出不少来。”
“而且,她身上似乎还有些十分厉害的法宝,比如刚才捆住我的那根会发光的能量绳。”
“难道,这片玉玦残片也是她的法宝之一,不小心掉落在这里,然后被我捡到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杀掉这两人呢,这两人究竟是谁,她自己又是什么人,到这灵石山深处来又有什么目的呢……”
过了一会儿,陷入沉思中的慕九这才意识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深山中昼夜温差极大,这会儿刚刚入夜,温度就已经比刚才降低了不少,再加上又一直淋着冰凉的雨水,衣衫完全湿透着,使他感到自己身体上格外的阴冷。
虽然还不至于无法忍受,却也令他觉得浑身上下都很不舒服,不适感强烈。
微微打了个哆嗦,慕九下意识用手拽了拽衣领,想把自己裹得再严一些,同时也运起了内力来驱散寒意。
因为没有月光,环境里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而慕九虽然随身携带着火石,却苦于周边所有可以燃烧的物质全都已经被雨水打湿,根本不可能点火。
可见度完全为零,这样的情况下,再贸然继续向前走,无异于自杀。
就在这时,慕九蓦地想起来,刚刚天还亮着的时候,仿佛自己曾在不经意间瞥到过,在自己左侧不远处的山壁上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但当时并没有太过留意。
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但凭借着脑海里模糊的印象,他还是很快就摸索到了那个山洞所在的位置。
洞口很低矮,高度只有不到三尺上下,宽度也仅仅一尺左右。
几乎是以一种挤压的方式,慕九佝偻着身子缩成一团,艰难钻了进去。
然后,跪着往里面爬行了约摸两丈左右的距离,四周岩壁的压迫感明显减轻了些,这时的洞顶已有一个成年女人那样的高度,宽度也达到了两尺左右。
终于可以站起身子来,虽然仍不能完全站直,脖子和膝盖还需要弯曲着,但最起码比刚才已不知要好受了多少倍。
停下脚步,慕九决定不再继续向里面走,因为在山洞的深处,很可能居住着某种野兽,自己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可不想扰了主家的清净。
但慕九也并不太担心,因为如此狭小的洞口,洞内就算真有野兽栖息,也顶多就是野猪或者狐狸这一类中小体型的,像豺狼虎豹熊它们是进不来的。
所以,完全可以安心在这里暂避到天亮,再出去继续寻找回宗门的路,不必担心夜里出没的大型猛兽的侵扰。
空间虽然逼仄,好歹已经有了庇护所,可以遮风挡雨。再加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内力哄得半干,体温也上来了,这使得慕九心情大好,禁不住哼唱起了一首叫做《冰雨的老歌。
一边哼着歌,慕九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趁着夜里,将《青墨心经剩余的部分再继续修炼一下。
如果一切顺利,明天白天,当自己返回宗门,就会遇上那两个肯定以为自己已经命丧深渊的凶手,到时,一场恶战怕是在所难免。
汪思聪的修为本身便处在第三重天境界,而从坠崖前贾为善从背后推自己那一下的力道来看,他的功力也不会仅仅只有第二重天初期而已。
恐怕他一直都在隐藏着实力,所有的人一定都远远低估了他。
想起贾为善那张始终苍白无血色的面庞,和永远都在瑟瑟发抖的身子,慕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一路钻上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