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兄这话是何意?”
“哼。”景田冷哼一声道:
“你说四师弟不是你杀的,证据呢?你说他是内奸,证据呢?”
“暂时还没有证据。”
当时在场没有目击者,慕九只能如实答道:
“但慕九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字虚假。”
“呵呵。”景田冷笑道:
“没有证据,我凭什么相信你的鬼话?我与四师兄相识十几年了,一前一后入的内门,无凭无据你说他是内奸,真当我可欺吗?”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慕九一眼,继续道:
“倒是你慕九,最近这段时间内,宗门当中所有人,对你的评价一律极差!说你倚仗着太上长老的宠爱与墨师妹在背后撑腰,屡屡以下犯上,视门规如无物,甚至怂恿纵容手下小小奴婢打人,你说,像你这等品格顽劣败坏之人,叫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话?”
听景田把这番话讲完。
慕九不仅没有反驳。
并且迎着景田的目光,很平静道:
“无论你信与不信,我说得都是实话。何况,你信与不信,又与我何干?”
“呵呵,理屈词穷了?还是打算开始耍无赖?”
景田不依不饶。
慕九看着他,叹了口气道:
“人说内门三师兄,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而今看来,不过也只是一介刚愎自用的无能之辈。”
“臭小子,你说什么?你说谁是无能之辈?”
景田当即便被慕九的话激怒,厉声道:
“好,好,好!我这便拿了你,去到几位长老面前,看你还能否继续嘴硬!”
话音未落。
景田蓦地伸出一只大手,对着慕九隔空一抓。
虚空中,竟仿佛突然出现了一只无形大手。
正是景田的成名绝技“虚空大手印”。
虽然二师兄尹天良擅长鹰爪功,并且造诣不浅。
但若真论及赤手空拳的功夫,只怕还要略逊色于景田的“虚空大手印”半筹。
事实上,尹天良只不过入门较早而已。
景田的修为与实力,皆在他之上,在众弟子中仅次于大师兄贺宸。
慕九只觉得自己好像被虚空中那只大手给牢牢抓住。
身体像被一根铁链死死禁锢,一动也动弹不得!
其实,要搁在平时。
以慕九眼下的修为,自然是能够避过这“虚空大手印”的。
但眼下他却是名身负重伤之人。
功力大打折扣,恐怕连正常水平的三分之一都达不到。
加之景田是含怒出手,一出手就用尽了全力施为。
这种情形之下。
叫慕九又如何能避得过?
身为第五重天巅峰境界,甚至可能已经破至第六重天境界的修士,景田的“虚空大手印”力量奇大。
一旦被抓住,慕九只感觉到巨大的压迫力,压得自己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仿若被巨蟒缠身绞杀。
更严重的是,他身上的处伤口,被“大手印”捏得直接向外飙血!
整个人如同一个装满了水,然后被针刺了很多个窟窿眼,不停向外呲水的皮球。
只不过呲出来的不是水,是殷红真实的鲜血。
伤口处剧烈的疼痛,此刻一并向慕九的心脏袭来。
俊秀的面庞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已转变为了一种病态的惨白。
再也坚持不住。
眼前一黑。
慕九便晕厥了过去。
直到耳朵听到清晨悦耳的鸟鸣。
再次清醒过来时。
慕九发现。
温和的晨曦自窗纸破碎的窗户当中洒落进来,在地上留下几个光斑。
浮尘摇曳的房间里面,身边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的模样。
熟悉的大床,熟悉的书房,熟悉的格局摆设……
床头熟悉的小人的脸。
“九大哥,你醒啦。”
虎子蹲守在床头,小手里拿着一块湿毛巾。
一眨不眨地全神注视着慕九,眼睛里面红红的,显然是一夜没睡。
圆圆的脸上,关切之意却更甚于疲倦。
“嗯,没事啦。”
慕九平躺着,先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感觉到身上的几处伤口不但早就止住了血,甚至已恢复了很多。
然后伸出一只手,轻抚孩子的额头,道:
“虎子,怎么是你?我怎么会躺在自己房里?”
印象里,昏迷前。
自己正被景田的“虚空大手印”捏得死死的,应该是要被押去面见几位长老才对。
原因是关于柳飞花身死的问题。
所以一睁眼发现已是清晨了,而且自己还躺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的大床上。
这如何能不令慕九感觉到颇为意外。
“不用去啦。”
房间门外,蓦然传来温和敦厚的男声。
紧接着,渊渟岳峙,形象高大的男人,就从门外走进了屋内。
“是大师兄?”
来人正是贺宸,他径直走到卧室中床头边,对慕九微笑道:
“因为你已经洗脱了嫌疑。”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慕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自己睡了个觉,情况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景田拿住你之后,碰巧在那时被我发现,先向他询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贺宸道:
“我发现你已经昏迷不醒,身负重伤,便令他先将你放开。我替你止住了血,将你送回房内休息交由虎子照顾,这便又与景田一道,连夜搜查了柳飞花的房间,寻找证据。”
说到这里。
贺宸蓦地从袖中取出一物,捏在指尖,“结果,就被我找到了这个玩意。”
聚焦看去,那是一枚小小的丹药,通体鲜红得如同一滴血。
“是‘洗魂丹’?”
慕九不由惊道。
“没错,又是此物。”
贺宸点头道:
“而这也就足以证明,柳飞花也与魔门有染,所以你自然而然便得以洗脱嫌疑。”
慕九的视线落在“洗魂丹”上面片刻。
然后越过它,又停落在贺宸敦厚和蔼的面庞上。
眸子里光亮闪动,慕九道:
“虎子,扶我起来,我要向大师兄行礼谢恩。”
却被贺宸连忙阻止,“你伤势才愈,切莫行此凡俗无聊之举。”
他的眸子迎上慕九感激的目光,平和而有力道:
“更何况,你我兄弟之间,又何须言谢。”
贺宸越是如此,慕九内心越是百感交集,胸口一阵梗咽,更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他觉得,大师兄几次三番在关键时刻出现,为自己解围,为自己脱罪,还为自己治伤……
自己实在亏欠大师兄太多太多了。
也不知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还清。
贺宸如炬的目光仿佛看穿了慕九的心思,“什么也不用说。帮你,只因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我相信你。
多么简单的四个字。
却饱含着最伟大的友情。
片刻,慕九调整好情绪,又道:
“对了大师兄,昨天一连发生了柳焚与柳飞花两案,事态看起来是愈发严重了。”
“没错。”
贺宸的声音也很低沉。
忽而眼里又流露出了希冀,“不过,掌门与太上长老,相信今日便能够归返。”
“哦?”
“昨日三位长老联手向掌门发去讯号,便已得到回应,应该很快了。”
“太好了!”
“没错。等掌门一回来,咱们立刻便将这些种种禀报。”
“嗯嗯。”
就在这时。
“大师兄!大师兄!”
屋外忽然传来六师兄奎召海急切的呼声。
紧接着。
就看到他人“踢里哐啷”地一阵手忙脚乱跌跌撞撞,大汗淋漓般闯进了慕九的房间里。
一看到贺宸,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汗水,便立刻长期不接下气地吁声道:
“大师兄,大事不好了!”
“何事惊慌?”
看到奎召海眼里的惊惶之色,贺宸当即趸眉道。
“掌门,掌门回来了,太上长老也回来了!”
“哦?那是好消息啊!”
“可是他们,他们全都受了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