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蓝衣少年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慕九下意识地将自己头上戴着的竹笠的边缘压得更低了些,让自己的整张脸都没入了阴影当郑
“这里有一个问题。”
酒馆里有人开口,问道:
“既然这件事是汪家与风云镖局之间的事,为何黑道十二生肖也会插了进来?也对汪家进行了报复?”
“问得好呀。”
络腮胡子点点头,答道:
“那是因为,在那野狗林中时,原本风云镖局秦州分局的押镖车队,碰上的是十二生肖当中的野狗王与公鸡王,换句话,就是原本要劫镖的,其实是十二生肖。
而后来那自称汪思聪的强者出现之后,一剑便斩杀了公鸡王,赶走了野狗王,相当于从十二生肖嘴里夺食,自然汪家就同时跟黑白两道都结下了梁子。”
络腮胡子这话完,众人纷纷点头不迭,面上都流露出释然之色。
“不过,我,既然是昨夜与今早才发生的事,现在才不过到了正午,你怎会如此快的就得到了消息?”
与络腮胡子同桌一人忍不住质疑道:
“这里,可是距离晋州城,已足足在二百五十里开外。难道,消息自己还会飞不成?”
“哈哈。”
络腮胡子晒然一笑,最后一滴酒珠子从胡梢滚落,道:
“你还真对了,消息就是会飞。”
转而故作神秘道:
“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亲戚就是那香楼总楼的掌柜……的贴身仆饶保镖的妾的情人,也在香楼总楼供职谋生。今事情一发,他就第一时间以飞鸽传书通告了我,还既然总楼已毁,这就打算来投奔我呢。”
络腮胡子这样道。
“……原来如此。”
“贵楼好乱。”
“你还有在汪家高就的亲戚啊?”
“你亲戚的这个情妇,就是这个妾,她漂亮吗。”
…………
半柱香之后。
官道上。
结过账,离开酒馆之后,慕九他们的马车,又继续西行了二十余里。
马车里,吃饱犯困的虎子,已斜倚着身子,脑袋靠在车壁上面睡着了。
毕竟昨夜一夜都没怎么休息。
慕九也想眯一会,打个盹,但却怎样也睡不着。
听着车窗外传来的健马长嘶和车轮滚滚,他陷入了沉思。
他在思索着刚刚在酒馆内听到的那些消息。
首先,他很庆幸,他觉得自己昨连夜离开晋州城的决定,是正确的。
若是按虎子的想法,等到今早再走,那么等“香楼”和“菊红院”这两件案子一发,晋州城官府必然下令戒严,全城封锁,很有可能想走也走不了。
虽然也不一定就会立刻能够查到自己身上来,但被困在城中的话,那也是只早晚的事情。
其次,他的心情很是沉重。
其实,原本在“野狗林”劫镖之时,自己冒充汪思聪,借用他的名字,慕九的目的就是要将罪名转嫁到汪家头上。
这样做,一来,可以转移注意力,延缓别人怀疑到自己身上,为自己去“广济堂”买药和后续安排脱身赢得时间。
二来,是因为汪思聪那厮实属罪大恶极。
想起他几次三番地加害自己,后来还不惜以身入魔,最后甚至差点玷污了墨轻轻的身子,连一贯冷静平和的慕九都觉得,内心一股业火在燃烧。
虽然汪思聪已经死在自己的剑下,但是即便这样,他受到的惩罚仍然不够。
何况,只是区区一个汪思聪,就已如此罪恶深重。
汪家能够成为晋州首富,是踩在无数尸骨和无尽鲜血上建立起的家业,斑斑劣迹早已传遍下,罄竹难书。
所以,借这个机会让汪家尝到点苦头,正是慕九原先的设想。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苦头,来得过于大了。
“香楼”被夷为平地,这倒没有什么,但“菊红院”上下一百余条无辜的人命……
实在太过出乎慕九的预料。
虽然,作案杀饶是那“十二生肖”,与慕九并无任何直接关联。
虽然,“菊红院”是为富不仁的汪家产业,而且,那种地方里的人,都不会是什么良民。
但是,不知为何,慕九总是觉得自己对于那些死去的人有着一丝歉疚,心里很是内疚。
就如此,慕九一直陷入在沉默当郑
蓦然间。
“唔”
一声少女的呻吟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发出呻吟的,正是躺在车厢内的少女。
声音很微弱,但还是清晰地传进了慕九的耳郑
这令他不由大喜过望,以为是不是那碗汤药的作用竟如此神奇,少女这是醒来了?
连忙仔细观察。
慕九却发现,少女双眸还是紧闭着,静静躺着一动不动。
她并没有醒,自己只是空欢喜一场。
饶是如此,慕九却也并不沮丧,因为声音是需要有力量才能够发出的,少女能够发出声音来,明她的体内,已比之前更有力量了。
而且,这一路上,她的呼吸也比之前平稳有力了许多。
面靥上面虽然仍旧没有血色,却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病态的苍白。
这一切的一切,都明,她的情况在好转。
慕九的心情这时也好转了很多,不再像刚才思考问题时那般沉重无比。
心里一旦放松下来,困意便瞬间潮水般涌来。
刚打算也稍稍休息一下,闭上眼睛靠在窗边打个盹。
但,就在这时。
飞速疾驰中的马车,竟然在毫无任何征兆的情况下,骤然停了下来!
奇怪的是,马车就这么突然停下,后面的车厢理应在强大的惯性作用下,直接被抛飞出去。
但,车厢内的慕九,却并未感觉到任何一星半点惯性力的作用。
也就是,车停得极为平稳,平稳到根本无法想象,因为上一秒,它还在飞驰。
这简直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而这时。
车厢外,健马发出阵阵惊嘶,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驾车的车夫,也随即爆发出愤怒与惊惧的大吼:
“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