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蛟何时见过这等功夫,整个人已经完全惊呆在当场。
不只是他。
“济水八恶”当中其余七人,与他们的主子宋傲一起,此刻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店内空间并不算大,所以他们当然能够看到这边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难看无比。
“是你自己滚出去,还是需要我送你一程?”
“彭一刀”冷冷道。
他那张圆圆的脸上面,浓眉倒竖,目光凌厉,和蔼可亲之色早已消弭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嫉恶如仇的怒意。
“你,你……我,我……”
张大蛟已经完全吓傻了,嘴巴和身体早已不听使唤,支支吾吾半半句话也讲不出来。
“滚!”
见状,“彭一刀”又大喝了一声。
“嗷!”
张大蛟怪叫一声,总算是被这一声暴喝给惊醒了,两条腿软得像两根面条,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向自己的同伙那里逃回去。
路上还将没有人坐的那张桌旁的一只长凳给撞翻了,险些因此而跌个跟头,显得狼狈已极。
“三位可还好,没有受惊吧?”
“彭一刀”这时面上的怒意稍减,神色重新变得有些和善起来,问慕九等三壤。
“还好还好,多谢大侠仗义出手襄助。”
慕九淡笑道。
“女子也谢过彭大侠替我解围之恩。”
白若莞却如是道。
“哦?”
“彭一刀”眼里显出惊起之色,道:
“姑娘认得我?”
“当我看到了这只神奇的淡金色手指,便能够肯定阁下必定就是彭大侠本人了。”
白若莞温婉一笑道:
“淡金之手,一手为刀,下间谁与争锋。女子虽然孤陋寡闻,但若是连豫州一刀门彭家的手刀绝技都认不出来,那便是罪过了。”
原来,这矮壮汉子,正是“一刀门”少主,白若莞的推测,是正确的。
她也是在见到彭一刀刚才出手之后,才能够肯定下来。
豫州“一刀门”,号称“下第一刀”,却并不真的用刀,门人修炼的便是这以手为刀的独门“手刀”绝技。
可别看了这“手刀”,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便会坚逾金铁,无坚不摧,人界当中一切兵刃,都无法与之撄锋。
刚才彭一刀仅仅只动用了一根手指,给这根手指上面灌注满真力,就已经轻而易举将那柄精钢打造而成的朴刀削成两截,宛若刀切豆腐。
可以想象,若是整只手掌上面都灌注满真力,那威力该有几何。
何况,除了身负“手刀”绝技,彭一刀本人,也是第七重巅峰境界,甚至很可能已经是第八重境界强者。
除此之外,他本身便是刚直不阿,嫉恶如仇的性子,所以看到那张大蛟要挥刀杀伤慕九,才忍不住出手襄助。
彭一刀惊讶了片刻,仔细打量了白若莞几眼,又看了看慕九与骆紫麟二人,和三人各自手边的兵器,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道:
“刚才未及注意,原来三位也是武道中人,看来是因为面对那厮时太过胸有成竹才一直按兵不动,这样看的话,倒是我老彭有些多管闲事了。”
完,他自嘲般哈哈一笑,和蔼可亲之意尽显。
他此刻也看出来了,慕九等三饶修为,并不低。
“彭大哥太客气了,这可得是哪里话。”
白若莞浅笑回应,又道:
“而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与彭大哥同桌的那位,想必就是徽州神枪门少主,萧无双萧大侠了吧?”
“大侠愧不敢当,正是萧无双。”
彭一刀还没回答,那边,黑脸汉子萧无双已唇齿微启道。
同时隔空向慕九三人微微颔首以示意。
他讲话的声音很轻很轻,出的每一个字却都穿透嘈杂的酒馆内环境,清晰无比地传进了慕九三人耳中,可见萧无双的修为之强。
慕九与骆白二缺即拱手回礼。
“却不知几位少侠尊姓大名,师承何处?”
彭一刀这样问道。
对方已经知道了己方的真实身份,那么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礼貌,他都应该问一问。
“彭大哥有礼了,我们是……”
白若莞刚要开口作答。
却被旁边的骆紫麟使了个眼神拦住。
“我们三人只是江湖中的几介无名之辈,名讳出身皆不足挂齿,不值一提。”
于是,后半句话就变成了这样子。
“哦……”
彭一刀闻言,眼里的神色显得有一些特别。
“几位既不愿意,那我也不再多问。不过,今日能够与几位萍水相逢在此,还是一番美事。”
他如是道。
表现得还是很平和,圆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然后便转过身,往自己那桌走回去。
慕九三缺即拱手作别。
“人家救了咱们,咱们却拒人于千里,这……”
望着彭一刀的宽阔厚实的背景,白若莞对骆紫麟低语道。
“事关重大,只得谨慎。”
骆紫麟却只了八个字。
而慕九虽然也没什么,心里却是觉得有一些尴尬的。
“公子,他,他过来了!”
逃回阵营当中的张大蛟,一看到彭一刀往自己这边走过来了,立刻失声惊呼,眼里写满惊惧之意。
“怕,怕个鸟,他再厉害,咱们这里可是有九个人能,他还能把咱们怎么样?”
宋傲的声音其实也在颤抖。
但由于觉得己方共有九人,人数上面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所以还在给自己强行壮胆。
“可是,可是公子你刚才没看到,他的那只手,到底有多么可怕,那简直就不是饶手……”
完全无视宋傲的话,张大蛟眼里惊惧之意更胜,都快要哭了。
他已是完全被“手刀”吓破哩。
但,就在这时。
“他妈的,吵死人,洒家实在忍不住了!”
一人蓦然怒喝道。
不是别人,正是五头陀当中脾气性格最为火爆的火头陀。
他霍然站起身来,就看到人影一闪,然后店的门帘微不可见般动了一下,火头陀的人就已经不在屋内。
随他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张大蛟!
“嗷!”
店门外这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呼。
然后,门帘又微微一动。
火头陀便又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仿若从未动过一般。
只不过,与刚才唯一不同的是。
他的一双手上,此刻已经染满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