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嚎叫之后,以林少爷和小厮溃逃收场。
陆雯偷偷地望了一眼,眼前这位身长玉立的公子,竟没见过。
见登徒子和他的小厮出了梅园,那男人走到陆雯跟前,“姑娘,可有大碍?”
“不碍事,多谢公子搭救。”陆雯抱着两个孩子,摸摸这又摸摸那,“你们俩没事吧?”
四姑娘挂着鼻涕和眼泪,梗着嗓子说:“没事……姐姐我没事。他们打你。”
“我也没事。”陆雯看着另外这个鼻涕眼泪也糊了一脸的小奶娃,掏出帕子给他擦拭起来,“也不知道是哪家亲戚的小奶娃,被你这抱出来吓惨了。敏涛!待会你得给人家抱回去。”
四姑娘吸了吸鼻涕条,“敏涛知道了。”
“不必麻烦,姑娘把他给我便是。”那名男子说道。
“啊?”陆雯一愣。
男子拍拍手掌,“允礼,到爹爹这来。”
小奶娃双手环住陆雯的脖颈,口齿不清的说:“表!”
陆雯把孩子递给男子,“小公子乖,跟你父亲回去。”
“哇——”小奶娃又开始哭嚎,“表!表爹爹!咬凉亲!
陆雯一阵尴尬,说:“公子还是找您夫人来哄小公子吧……”此话一出,肉眼可见这男子的脸色不太好看。
嗯?我说错了什么?
只听男子说:“他母亲……生产的时候过身了……”
“啊……是小女子我冒犯了……”陆雯颠着怀里的小奶娃,“小公子不哭了,跟你爹回去吧!一会该着凉了。”她一狠心,将小奶娃硬从自己身上扯下来递给奶娃的爹爹。
小奶娃两只手一直朝陆雯伸,“凉亲抱……抱……”
四姑娘打量着三个人,说:“姐姐,他好像以为你是娘亲啊!”
气氛因为四姑娘这句话分外的凝重起来。
男子面无表情的把奶娃往身上一扛,便往外走。
陆雯呆了一下,想了想追上去,说道:“公子,刚才那是我家的表少爷,您这样去前院,万一……”
“没有万一。他不敢说是被我打的……”男子冷冷地说。
“嗯?”陆雯不解。
“你回去吧!今天你我,都不曾见过。”男子大约是见陆雯身量已经像是出阁的样子,可是发饰还是未出阁的小姐模样。自觉不应该与她过多交谈。
陆雯在男子身后行礼,道:“多谢公子。”
四姑娘也跟着学,“多谢公子。”
只有奶娃委屈的趴在父亲的肩膀上,跟陆雯还有四姑娘挥挥小肉手。
待陆雯和四姑娘回到大房的时候,已经快开席了。
陆雯刚换的衣服上又是孩子的鼻涕眼泪,又是脚印,着实没有办法看了。只得又在耳室把红衣换了换了回来。
陆林氏坐在上首,“姑娘总是要出嫁的,规矩还是一点都不懂。明日在祠堂抄心经十篇,女戒十篇。”
柳氏忍不住说“夫人……明天可是初一……”
被陆林氏发了一眼刀子,“柳姨娘,你可是做母亲的人。难道不知道慈母多败儿的道理吗?”
“是妾身多嘴了。夫人教训的是。明日,妾身代四姑娘抄书……”柳氏低着头。
陆雯勾勾耳后散乱的发丝,回道:“夫人说的在理。陆雯谨记。”
三姑娘是见到陆雯刚才进门换了衣裳的,憋着笑意喝着杯中的暖酒。
陆雯抬眼,扫了三姑娘一眼。
吓得三姑娘立即坐直了身子。
陆雯随即装作没事的样子,与四姑娘小声说起了话。
三姑娘陆敏婕抚着心口,刚才她分明在陆雯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气。难道……她知道表哥是我叫去的?不,不,她不知道。
这时一个嬷嬷从外挑着帘子进来,附在陆林氏肩上耳语。
“什么?城儿被人打了?”
林城,林家的小少爷。
陆林氏站起身,眼睛像是探灯一眼拦着陆雯。“雯姑娘。你方才去哪儿了?”
“我……”陆雯站起身与四姑娘对视一眼。
“敏涛说!”
小小的四姑娘站起身,一脸懵懂,回答道:“雯姐姐说,不能说!”说完立即觉得自己说错话似的,捂住了嘴。
“母亲让你说,不然今晚开始,你就留在大房,不要回柳姨娘的院子了!”陆林氏恫吓道。
四姑娘不过是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女娃,一听不让她回柳姨娘那里,立即哇哇大哭,哭喊着:“啊!我和雯姐姐去……我和雯姐姐去偷地瓜了!啊!”
一屋子的人都呆住了。
陆雯讪讪一笑,“呵呵,太饿了……带四姑娘摸了两个地瓜去院子里煨……”陆雯难为情的样子真实的让陆林氏难以怀疑。
“她说谎!”三姑娘喊起来,“你方才明明去了梅园!我听见了!”
陆雯歪着脸,微笑着看着三姑娘,“三姑娘听得这么清楚吗?”
简单的一句反问,却又让三姑娘背脊一阵发凉。立即低头噤声不语。
陆雯回到:“大房久不开席,我和四姑娘饿了,出去找点东西吃罢了……绝对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陆林氏还是不信,盯着四姑娘,“敏涛!你们去哪儿了!”
敏涛依旧嚎啕大哭,“哇!烤地瓜!还把雯姐姐的头发烧了!哇!”
柳氏心疼地抱住四姑娘,“夫人开恩。四姑娘还小,是不会说谎的……既然四姑娘说雯姑娘的头发被烧了,一看便知了呀!”
陆林氏上前,撩过陆雯的头发:发梢确有烧过的痕迹。她捏着帕子。“我去趟前院。回来!看你们还嘴硬什么!”说完,便甩了袖子出门。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陆林氏脸色难看的回到大房。
林家少爷林城在除夕夜里在姑母家被人揍了一顿狠的。
可是任凭陆良珏和陆林氏如何询问,林城都不发一言,跟随的小厮只是跪在地上抽自己大嘴巴子。
这个年节的气氛被弄得十分难堪。陆良珏甚至没有到后院与妻女们打个照面。
陆林氏一肚子的邪火,再也懒得看陆雯、柳氏之辈,硬撑着安排几句,让每个院子拿些吃食回自己屋里守岁。
陆雯首先起身,带着杨嬷嬷和喜儿走了。
随后,柳氏请了安,带四姑娘跟着出去。
陆林氏坐在贵妃榻上,生着气,她始终觉得林城挨打和陆雯脱不了干系。可是,为什么林城不敢说呢?
这时,三姑娘站在母亲跟前,嘟囔着:“娘啊,我真的听到陆雯那个小贱人带着敏涛那个小贱蹄子去梅园了。”
陆林氏瞪了三姑娘一眼,“你表哥挨了打,莫就是听了你这句话!”
三姑娘捂住嘴,眼神闪烁。
陆林氏太了解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的侄儿:一个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一个贪图女色,精虫上脑。一定是听了敏婕传的话,林城才出去的。
只是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竟然遭人打了一顿,过年竟然鼻青脸肿带着伤。实在是难看!
陆林氏伸手想打三姑娘,最后狠不下心,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说你干点什么不好!拿你表哥做枪!今天只是挨了一顿打,万一,你表哥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和你舅舅、舅妈交代?”
三姑娘梗着脖子,“嫁到我们林家,也是她陆雯的好福气!”
“你!”陆林氏恨铁不成刚,绞着帕子,“也不知道是谁给陆雯出的头!竟然让城儿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娘,会不会是父亲?”三姑娘猜想到。
陆林氏立即说:“不可能。你父亲怎么会向着陆雯!”
“那会是谁?难不成,陆雯……会魇术?”三姑娘想起陆雯今日从外头回来之后,打量自己的眼神,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冷战。
陆林氏瞬间将身体板的直直的。“这个……”她想起什么似的说,“以前好像是听你父亲提过……”
“你祖母是苗疆迁去凤城的……难不成,陆雯这丫头,在老夫人那里学了什么害人的把戏?”
三姑娘抓住陆林氏的胳膊,“是的是的!没错了!她三年前突然要回去守墓,然后回来前不久,姐姐就去世了!娘!这一定不是没有原因的。”三姑娘说的言之凿凿,仿佛亲眼见到陆雯使了魇术一样。
陆林氏蹙着眉:当今圣上,最厌恶魇术巫蛊。凡事行魇术巫蛊的人,都会被发配充军,服苦役……
“娘!行魇术一定有法器。明日,陆雯要去祠堂抄书,去她屋里一搜便知!”三姑娘窃笑。
这回她一定要了陆雯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