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满这样说，陆雯心里有一丝触动。但还是嘴硬，说：“当时我病中，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回来奔丧的呢？毕竟上次回来的时候，也是祖母过身。”

小满被陆雯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小满的窘态，陆雯知道自己是说的太过了。摆摆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明白嬷嬷的意思。下次，他说话时，我尽量想起自己作为长姐的身份。尽量当他放屁。”

“姑娘，怎么能说这么粗俗的话……”小满第一次听到陆雯说粗鄙之语，有些意外。又明白，经过早上的一番交心，陆雯俨然将她当做自己人了，所以遣词就随意了一些。

陆雯微微吐舌，颇有些少女顽劣的样子。做过怪之后，清了清嗓子，“咳！现下还有件事交待你去办一下。”

小满立即恭谨地听陆雯吩咐。

“你想办法打听一下，张府的杨姑娘和先王妃先前私交如何……”

“姑娘是要问这事啊……”小满一听陆雯原来安排的是这件事，便松了一口气。

“嗯？你知道？”陆雯不想事情竟然如此顺利。

小满真的是雯妃娘娘给自己送来的百科书。陆雯心里竟然有些感谢起雯妃了。

小满挠挠头，说：“也不算知道……是听雯妃娘娘说过一回。本来选杨姑娘给王爷做侧妃，就是看重她和先王妃私交甚笃。结果，这事才刚刚告知先王妃，就……”

“就如何？”陆雯追问道。

小满撇撇嘴，“就后院女人争风吃醋呗……”小满想了想，然后慎重地说：“好像是……杨姑娘和先王妃是在王爷面前打了一架的。”

“啊？”陆雯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

陆敏慈跟人打架？

陆敏慈这个人啊，守规矩到近乎刻板。竟然会这么失礼的和人打架？还是在自己的夫君面前？还怀着身孕？

陆雯又想起陆敏婕说，陆敏慈嫁过去之前一直以为穆王是自己心爱之人……

虽然说陆雯与陆敏慈算是一起长大的，可如今这些旧事听来，陆雯觉得自己不甚了解陆敏慈。

陆敏慈是个怎么的女子？陆雯不知道，陆敏婕知道吗？又或者陆林氏知道吗？

陆雯不知怎么的，觉得陆敏慈也应该和自己一样，敢爱敢恨，有血有肉的女子。可是，一朝身故，就成了纸片人，什么性格都模糊了。

在陆林氏的嘴里是身世飘零的女儿家，除了母亲无人惦记。

在穆王口中，他又会如何评价自己的这位发妻呢？

陆雯不是要与一个死人争风吃醋，只是好奇。

“只是听说……就因为这个事，杨姑娘与王爷的婚事才搁置下来。后面……先王妃就因为难产过身了……”小满说起这事，浑身不自在。“姑娘怎么想到要问这件事？”

陆雯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拨弄着桌上的绣线，说：“陆敏婕追着我出去，是要给人牵线。这人就是张府的杨姑娘。”

小满的神色就是在说，还有这种事？

这样的反应是陆雯意料之中的，她笑了笑，说：“瞧，你也觉得奇怪吧……不说陆敏慈生前跟杨颖儿不对付，就在我病中，陆林氏也是去张府闹过的。杨颖儿竟然能让陆敏婕约见我……真是有趣……”

对于杨颖儿的邀约，陆雯心里大概有些猜测。

一是，杨颖儿真的对穆王情根深种。穆王求娶自己的这件事，杨颖儿已经收到消息了。所以要私下里与陆雯交涉一番。

二是……杨颖儿压根儿就不想嫁给穆王。

不是陆雯对穆王的皮囊不自信。

而是，就马场一见，杨颖儿的举动现在想起来，实在是故意漏了太多的破绽。好像是在故意让旁人将自己的不好，传给给穆王听，惹穆王厌烦似的。

特别是对小世子的态度。就差把“一旦我嫁进王府，就会对小世子不利。”的嘴脸写成大字报，搞得人尽皆知了。

就连梁侧妃当时都跟陆雯说：“这样一个人入主穆王府，你真的放心的下小世子吗？”

这样拙劣的戏码，就只能是极端败坏掉杨颖儿本人的形象。

先前，杨颖儿和陆敏慈在穆王面前打架，也依旧是这样的目的。

败坏掉杨颖儿在穆王心中的形象，甚至败坏掉她在皇室面前的形象。

陆雯对小满说：“小满，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杨颖儿为了能搅黄这门亲事，先前跟陆敏慈做了一场戏呢？”

“做戏？做给谁看？”

陆雯躺在榻上，翘着脚，说：“做给所有人看。妻妾不合，娶进来是家宅不宁。”

“这样对她们两个有什么好处呢？后宫内院女人的争风吃醋，最忌讳闹到人前。”小满不明白陆雯为何会做这样的猜想。

“就是因为怎么想都不合理。那最不合理的，反倒有可能是真相不是吗?”陆雯反问道。“再说，就算杨颖儿是个空有美貌的榆木脑袋，陆敏慈可不是。她是正妻，没有道理表现的如此善妒。换做旁的人家也就算了。穆王是皇子。有些事情是由不得陆敏慈任性的。”

“可，如果她们本来的目的就是要让事情收不了场，然后不了了之呢？一切就揭示的通了。不是吗？”

陆雯总结道：“杨颖儿不愿意嫁给穆王。”

小满听到这个结论，有些郁闷。

小满之前侍奉雯妃娘娘，穆王不算是她正经的主子，也算是半个主子吧！

在小满看来，穆王不仅是皇子，还仪表堂堂。更重要是专情啊！诸位皇子，谁家不是三妻四妾？穆王府里唯二的两个良娣都长期住在皇觉寺！

结果，眼前这位雯姑娘三年前以守墓为由，逃回老家凤城。已故的穆王妃好像本来想嫁的不是穆王。现在，风头正健的穆王妃人选杨姑娘也不想嫁给穆王。

小满不理解，穆王哪里不好？为何女人缘这般惨淡？

陆雯的手在小满眼前晃了晃，“小满？小满？”

小满回过神来，“姑娘，你叫我？”

“你在想什么呢？”陆雯问道。

小满也不能说，自己在为穆王抱不平啊！拿起桌上的绣线说：“我在想，喜儿应该把嬷嬷哄好了吧！今天的女红还没有做呢！”

陆雯点点头，“那你去叫喜儿回来吧……”陆雯知道小满言不由衷，可也没有说什么。她想，到了该说的时候小满自然会说的。

而陆雯现下有三桩难事，分别是：婚事、陆远期和杨颖儿。

这都不是好解决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