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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二师兄便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有两个昊天呢,这里是人间,信仰削弱的话,离人间最近的那个昊天便会首先变弱,不过,这要先证明确实有着俩个昊天才行。

这是二师兄没有办法去证明的,他此时只能根据观主的行为去做推测,但是,如果要合理的去理解观主的行为,这是唯一的可能。

难道桑桑真的还在人间?夏宇说的是对的?

二师兄的眉头皱了起来,无论观主是领奉神国中的她的指令去杀死桑桑,还是观主为了自己的目的要杀死桑桑,这都是二师兄所不能接受的。

可能是因为观主是书院的敌人,敌人想要做的事情,自己当然不会希望他成功。但是,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人间的那个是桑桑。

二师兄很喜欢桑桑,一直都很喜欢,没有理由的喜欢。

二师兄觉得,自己可以想到这里,那么,小师弟应该也可以,更何况,在长安还有一个夏宇呢,他看问题的角度和书院的大家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既然,宁缺能够想到这里,那么他便应该要离开长安了。

当一件最危险的武器要失去作用的时候,便是他威力最大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宁缺一定在准备射箭,甚至是在等自己给他信号?

二师兄相信宁缺一定会朝着自己这里射箭的,因为他要离开长安了,那么,便需要他回去。

不是二师兄自恋,而是他平静的知道,自己很强大,所以,这样是最划算的。

想到这里,二师兄抬起头看向山峰顶部。

那里有着一处一处崖坪。讲经首座就坐在那里。

数年前,讲经首座被大师兄和夏宇轮番狂砸,然后又被自己反噬,受了些伤,一直在清修。

但只要他还坐在这崖坪间,那么,这座山峰便好像是永世不会倒一样。那些庙宇里的僧人和武装,便永远不会失去信心。

然后,二师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将手中的那些小石块随手的丢在了草地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后举起了身旁的方直铁剑。

那道方正宽直的铁剑,指着灰暗的天空,就好像是一把火把一样。

他身后的那些忠诚于他的,最勇敢的数千名奴隶一阵骚动。因为,二师兄的行为并不是进攻的信号,而是退兵的。

即便这些农奴们很是不解,甚至有些不安,但是,他们还是按照二师兄的吩咐慢慢的向后退去。

数千名的奴隶负责压阵,最后才能够退去,他们目视着站在草地上的二师兄,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却并不担心。

二师兄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解放者,是领路人,或是仁慈的神或者是佛什么的。但在这些农奴的心里,他就是大慈大悲的救世主,就是那个将要带领自己进入极乐世界的佛。

神,或者是佛,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七念横起手掌放在胸前,念珠随风摇摆着,庄严的身外法像,在晦暗的光线里若隐若现,威势无双。

但是他现在看向二师兄的眼神中,却带着隐隐的不安。

“你要做什么?”

二师兄没有回答七念的问题,而是握着铁剑向前走去,向面前的那数万的敌人走去。虽然他此时是孤身一人,但是画面却是这般的波澜壮阔。

铁剑割破寒风,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瞬间。

二师兄要闯山,再次闯山。

当年,二师兄手持铁剑站在青峡山口处,那数万的西陵士兵便不能前进半步,如今,他要闯山,面前这数万人也不能拦得住他。

七念和悬空寺戒律院的那些佛宗强者,他们如果一起联手可能是能够胜过二师兄的铁剑的。但此时,二师兄是要闯山,这般若峰这么大,他们又怎么可能守得住?

只要不惜代价,他总可以闯进山峰,只是七念非常不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二师兄为什么要这样做?

上一次闯山,是因为他要来这天坑,是因为当时的悬空被夏宇和书院大先生一起闯过了一遍,但是此次闯山,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其实很简单,二师兄只是要让小师弟放心地离开长安,去做他自己的事。

有道理,有理由,这事便做得,可以理所当然地去做。

晦暗的世界里。铁剑一次又一次的破风而起。厮杀之声震天而响,从未停歇。无数的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着,无数的鲜血在山间泼洒。

二师兄开始闯山了,这一闯便是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之后的,二师兄再一次的来到了般若峰上的那道极高的崖坪之上。

身后是遍地的僧侣尸体,鲜血像溪流般不停淌着。

二师兄是身上的破落僧衣也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这道崖坪上没有梨树,因为梨树在书院。这里只有很多的蔓藤,以及早已变成了废墟的破旧庙宇和一座蒙着灰的白塔。

白塔前没有坐人,而是坐着一位容貌很是寻常的老僧,这是人间的佛。

二师兄走到老僧身前,此时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了。因为,唯一能够阻止他的七念被他用铁剑拍落在了山涧。

其实,悬空寺的那些僧侣也没怎么想要拦住二师兄,毕竟,即便他来到了这崖坪之上,又能怎样?

他是书院了不起的二师兄,但是独自一人面对已然金刚不坏佛宗境界高深的讲经首座,难道他还能够胜利不成?

讲经首座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看着二师兄平静的说道

“数年时间不见,二先生一如昨日。风尘仆仆,只是憔悴了不少。”

讲经首座的笑容很温和,眼神也很平静。

二师兄转头看着崖畔的那个缺口,沉默片刻之后,回过头对着讲经首座说道

“一日不能将这个万恶的佛国烧毁,我便一日不能安眠,自然会是风尘憔悴的了。”

那处曾经有株梨树,然后被夏宇连根拔起,带到万里之外,此时,那梨树应该在书院活得好好的。

二师兄忽然有些怀念了,怀念已经离开了许久的书院了。

所以,他要加快速度了。

讲经首座看着他,平静说道

“那箭,射不死我的。”

没错,在二师兄登上崖坪的时候,远在长安的宁缺,也在这个时候拉起了他的弓箭。

书院现在最强大的手段,或者说最有效的杀伤方法,其实对于这些修行界顶尖的大人物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更何况,讲经首座如今的修为也很是高深,在宁缺拉弓搭箭的时候,自然是能够感知到的。在联系到二师兄这几日的行为,猜到宁缺要射自己也不是什么难事。

多年前在月轮国的白塔寺,讲经首座便接过宁缺的铁箭,更准确来说,他连接都没接,因为他避都没有避。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夏宇身上,心神想的都是如何将夏宇杀掉。

所以,他不怕宁缺的箭,即便如今的宁缺的箭有着长安城惊神阵的加持,但是,金刚不坏的讲经首座依然不惧。

同样是面对元十三箭,首座的神情要比屠夫平静很多,一是因为生死观不同,二是因为他曾经经历过。

讲经首座平静的看着面前浑身是血的二师兄,他的眉角有些微扬。他不是得意,而是淡然。

“世间从来没有能够镇压一切的法器,佛祖留下的棋盘,以及那个铃铛都不能做到,书院那个由凡人打造的铁箭又如何能?”

首座微笑着问道

“我真的很不理解,那些铁箭可以射死很多人,为何你们一定要选择射我?”

二师兄缓缓的开口了,说着很是无奈的话,但是,却又显示出了书院的自信。

“你和观主,酒徒和屠夫,这四个人是铁箭射不死的,至于其余能够被铁箭射死的人,便能被杀死,何必浪费?就算是你们四人,也是能够被杀死了,就比如屠夫,只不过用这铁箭回轻易许多罢了。”

讲经首座平静的看着二师兄

“但是你们还是射不死我。”

然后,讲经首座的脸上露出了怜悯之意。

“你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再一次的闯山,只是为了刺我一剑,好让宁缺射箭?如今你知晓了,那铁箭对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你会不会觉得你这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血战,甚至于这些年你不眠不休血战,都是没有意义的?”

二师兄握着铁剑的手紧了紧。

地底佛国燃遍原野的怒火,看起来滔天而起,终有一日能将这座压在上面的悬空寺烧成灰烬。但是其实二师兄是知道的,如果没有办法能够战胜面前的这位老僧,那么这场战斗便永无止期。

或许这确实是没有意义的吧,但是,这很有意思啊。

“你问我们为什么要射你?”

二师兄右脚猛地一踏地面,整个人向前从去,来到了白塔之前。

“道理很简单,因为你太慢,就这么天天杵在崖坪上,不射有些可惜。”

血水从二师兄的衣服上落下,落在了他脚边的一片水洼之中,溅起了些许的水滴,迎着天坑外的晨光,便能够看的很是清楚。

丝丝缕缕的血丝在水滴里流转。将光线缠绕在了一起,形成了很多很多的样子。

忽然间,那些水滴中的无数丝光线骤然散开,碎成了最纤细的粉末,水珠光明一片。

之所以会这样,便是因为,二师兄的铁剑斩碎了崖坪上的一切,这些水滴自然也被斩碎了。

铁剑挟风而起,破风而出。眨眼间便来到了讲经首座的眼前。

铁剑势如破竹直刺讲经首座的胸口,却好像是击中了生铁一般,轰隆一声,再也不能前进一寸。

讲经首座的肉身早就修成了佛身,变得金刚不坏,超凡脱俗了。

二师兄的铁剑,曾经斩破了无数的山崖秋风,即便是曾经南方的那一条大河,他也能将其斩断,但是,今日却是这样连一寸都能进入讲经首座的身躯。

看着讲经首座神情肃穆平静的模样,二师兄并不感到震撼,只是他的眉毛有些微微的挑起了。二师兄的斗志被激发的淋漓尽致。

一声清啸,从崖坪间向着般若峰的四周传播。啸声震的这山林间的鸟兽飞起,落叶簌簌而舞。

这是二师兄的清啸,他将自己全部的修为都注入了铁剑之内,然后将剑向上挑了起来。

既然不能刺,那么便挑好了。

二师兄手中的铁剑,数十年间都未曾弯曲半分,如今,却发生了微小的弯曲,因为它,如今在承受着不可估量的重量。

二师兄想要用铁剑把首座挑起,更准确的说,二师兄是想要将首座与地面分开。

因为讲经首座的力量是来自于大地的,只要他离开了地面,他便不再是金刚不坏了。

即便,这样或许也无法破解讲经首座的金刚不坏,但是,只要可以削弱讲经首座半分,那么,二师兄便会去做。

事物和地面之间的联系,便是引力,而引力其实也就是重量,联系的越紧密,引力便越强,事物也就越重。

讲经首座与大地之间的联系举世无双,那么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他便是这个世界上最重的人。

二师兄说过,讲经首座和屠夫是世间走的最慢的人,便是因为他们都是最重的人,因为,两个人都是和大地连接紧密的人。

如今,想要斩断讲经首座和大地之间的连系,便是等于说,需要承荷这样的重量,甚至在某种程度来说,等于要挑起地面,这谁能做到?

铁剑发着令人牙酸的声音,弯曲的剑身,不停地颤抖着,似乎下一刻便会断开。

但是二师兄的神情依然是漠然的,眼中除了坚毅与决心外没有任何的情绪。

二师兄再一次的清啸一声,传遍峰上峰下,引得那些正赶来的僧侣们心生惧意。

二师兄在啸声之中,再一次的向前踏出一步,铁剑抵着讲经首座的胸口,没有将他挑起,也没有刺穿,而是将他生生的向后推了一尺。

首座依然是坐在地面上,他和大地之间的联系并没有被二师兄斩断,但他被铁剑推动了,这便可以说明二师兄能够将他挑起,或者是突破他的金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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