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青云明媚的神情忽而变得忧郁,叹道:“我就知道恭王殿下定是仍不信我的……”
李承稷顿时愣住,他并没有一定不信她啊,否则也不会有此一问了不是?
苏青云悄悄地瞟一眼他的神情,心中暗喜,明面上却是又叹了一声:“唉……”
淡淡的失望无需多言,尽在这绵绵长叹之中了。
“……本王非是不信。”李承稷别无他法,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但还是解释道:“只是这类事情,的确匪夷所思,一般人……”
“可恭王殿下不是一般人啊?”
面前的花季少女歪着头,温言轻语之下,是“赶尽杀绝”的逼迫之意。
苏青云一想到他四月便要离京,距前世他俩婚事定下的时间已然不多,便觉得不能再放着二人之间的缝隙不去弥补。
虽然他并没有因此恼上她或是怎地,但她当初决定坦言相告,可不是想在二人之间留下这样一道缝隙的。
是以她此时若是能借着这送上门来的机会赢得他十之八九的信任,便是再好不过了。
李承稷有点骑虎难下。
可待对上女孩子认真的眼神,反驳的话到底没能再说出口,甚至连解释的话也不好意思再说了。
“其实……本王是信的。”李承稷被逼无奈地出口。
毕竟刚请了人家帮忙,总不能人还在屋里没走呢,就说不信。
而且,其实有七分他是真信的。
放眼古今中外,一般街头神棍也好,高深国师之流也罢,最多也只敢说某某某近来有灾。
而她却连是谁,因为什么原因,结果如何都道得清清楚楚。
着实不像信口胡诌。
且胡诌这个对她有什么用呢?
不过这七分相信,他也不是盲目相信。他既是问出了口,自然是想要再印证一番的。
这种事情,正如在隆安街她自己所说,总不能天下万事万物皆在她掌控之中,想叫谁应验就叫谁应验吧?
若真是信口胡诌,总有打脸之时。
苏青云就等着他这句话,更明白他此时的心理活动。
遂按下心中喜悦,主动说道:“那既然恭王殿下诚心信我,我便再与恭王殿下说两件事情。”
“两件?”李承稷诧异。
这种天机之事,说出一件不都极耗修为,甚至是折寿的吗?
怎么这苏姑娘张口就是两件两件地往外蹦?
“正是。”苏青云点头。
其实若想巩固他的信任,她只需说出近来即将发生的四月战事这一件事即可。
但她真正想说的,一直挂在心上的,还是太子之事。
到底太子是他在意的人,也是个难得的贤明储君,她实在不忍心太子仍会如前世一般,被废黜之后又病死在遥远的俞西岭。
若是可以,尽快为太子筹谋一二,或许可以改变结局。
看到苏青云认真点头,李承稷诧异归诧异,却也没有什么可反对的,便道:“李某洗耳恭听。”
正在这时,屋外忽然响起了脚步踏在松叶上的声音。
虽然这声音极轻微,但常年习武的李承稷还是第一时间察觉了。
他当即抬手示意苏青云暂时别说话,自己则脚步轻轻地移到了门边,透过门缝去细看。
苏青云见状,屏息凝神,亦竖起了耳朵去听屋外的动静。
同时心中疑惑:纯钧不是隐守在外面吗,怎么会连来人了都不提醒一声?
难道继转述失真以后,这一世连专业能力也下降至此了?
过了约摸三十息的时间,那脚步声逐渐清晰且近了。
“是你那丫鬟。”李承稷放下了戒备的神色,与苏青云说道。
苏青云:“……”
好吧,怪不得纯钧没有出声提醒。
她隐隐有些失望。
上辈子被纯钧屎盆子扣多了,她真的很期待纯钧业务能力下降,被夺了一等侍卫的名头怎么办?
“小姐。”春枝沉稳平静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夫人派白芍姐姐寻过来了,还请小姐尽快出来吧,目前绿芽正应付着。”
这……
苏青云看向李承稷。
“既如此,苏姑娘还是尽快回去吧,时辰确实不早了。”李承稷的语气之间有着淡淡的歉意。
谁知苏青云却是干脆地拒绝道:“不行!那两件事我还没有同恭王殿下说呢!”
她好不容易才等来的巩固机会,岂能这样白白丢失?
“呃……”李承稷微诧。
苏姑娘为了坐实她有先知之能,真的好卖力。
不过苏青云也知不能再过多耽误了,遂快速地道:“恭王殿下,不知臣女能否冒昧请您附耳过来?”
然嘴上刚问出口,苏青云已然抬脚走到了李承稷的身边,仰头焦急且眼巴巴地看着他。
李承稷低头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胸膛的少女,心情复杂,险些又要耳红。
为何每每与苏姑娘待在一起,他总觉得是他一个铁骨铮铮的八尺男儿被欺负了是怎么回事?
但腹诽归腹诽,他还是极快地弯下了身,附耳过去。
“这第一件事,便是四月中旬,西唐将与羌胡发生一场规模中等的战事,殿下也将被圣上派往阵前。”
李承稷愕然瞪大了眼睛。
虽然早已做好了听到什么骇人听闻事件的准备,但乍听战事,李承稷还是忍不住吃惊。
难不成这苏姑娘是仙女转世,否则怎么可能涉及范围这样广?
而且,若是此事应验,他必然是要十分相信苏姑娘之言了。
毕竟军战涉及两国,非是谁人能简单操控的。
此外,这可是他的领域范围,他自信苏姑娘绝没有插手西唐军政的可能。
所以此番若能应验,必然是苏姑娘有几分真本领在。
然而,李承稷的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苏青云却在赶时间且平静无波地说下去。
“这第二件事,离现下还早,但殿下可以早做筹谋。”
少女的樱桃小口吐气如兰,呵在李承稷的耳朵上痒痒的:“裕丰十五年三月十五,太子殿下将会被废黜,逐往俞西岭守关。”
“你……”
若说李承稷在听到第一件事时还只是愕然吃惊,现在听了这第二件事,已然震惊到无以复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