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父亲是不怪罪女儿擅作主张了?”苏青云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闻言,苏丞相脸上笑意一收,认真道:“一码归一码。”
苏青云:“……”
“你行事之前,未与为父仔细商议;行事之后,又未与为父及时坦白。”苏丞相面色严肃地道,“一直等到今日事发,才由为父召你过来讲清楚,难道不该罚吗?”
“若我丞相府人人皆照你这般独断行事,岂不是一家人还可能有背道而驰之时?”
闻言,苏青云低下了头,乖乖认错道:“父亲教训得极是。”
此番确是她行事欠妥。
纵然她有她自己的思量在,可这是古代,家族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没有那个能力独自承担父亲所说的风险。
“女儿但凭父亲大人责罚。”苏青云诚恳地道。
“那便罚你禁足一月吧!这一月内,你再不许踏出丞相府一步。”
“啊?”苏青云抬起头,诧异地盯着一本正经的苏丞相。
父亲莫不是忘了,她如今脸上还顶着可怖的“伤疤”,本来就是需要躲在府中一月左右的。
所以这处罚罚的,与没罚有什么区别吗?
然苏衡却是摆出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来,挥了挥手示意苏青云可以先行告退了。
如此,苏青云心情复杂地先一步出了前厅。
看父亲方才故作严厉、其实并没有真的生气的样子,若她先前不提那一嘴什么怪罪不怪罪的,是不是连这流于形式的禁足也不会有?
绿芽跟在苏青云的身后走出来,忍不住道了一句:“老爷是不是……忘了追究奴婢?”
闻言,苏青云回眸好笑地瞪了绿芽一眼,道:“我这样活生生的前车之鉴你没有看到吗?还准备上赶着讨罚去呢?”
说着,便迎上了走过来的春枝。
“小姐,老爷可还支持您?”
“嗯。”苏青云轻一点头,敛了笑容正色道:“春枝,明日你又要去西市帮我买那金尖小雪菜了。”
春枝顷刻间会意,也不需要苏青云再仔细吩咐,便应道:“是,奴婢明天多逛几个摊子,至多三日,这城里的流言便该传遍了。”
“甚好。”
苏青云莞尔一笑,身心愉悦地朝着安华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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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这偌大的京都城果然传遍了一则流言。
传言道:“镇远侯府的二娘子杨纤月寡廉鲜耻,竟然暗中与幸王私相授受,且还是倒贴!”
为了佐证以上论点,同时口口相传开的,还有两件物证,以证他们所传并非空穴来风。
物证的第一件,便是杨纤月以前戴过大半年之久的一枚玉佩。
除了许多女眷曾亲眼看过民众口中描述的那枚玉佩之外,传言那枚玉佩的背后还刻了一个字——卿。
这不正是那镇远侯府二娘子的表字“独卿”嘛!
啧啧啧,许多闺阁儿女听了以后忍不住暗自感叹:怪不得自今年起,她们便再没见过杨纤月佩戴那枚玉佩。
彼时有与她相熟的小娘子问起,她还大言不惭地说丢了。
怎么,丢着丢着还能丢到幸王手里去了不成?
至于第二件物证,那便更加叫人兴奋了。
原来是那杨纤月给出玉佩以后,幸王并没有对她如何心热,按耐不住要倒贴的杨纤月便又写了一封信送给幸王。
信上之言痴恋且大胆,甚至有人说,还有些许虎狼之词!
最后,那信的落款依旧是一个单字“卿”,正乃“独卿”之意。
有了以上两个物证,民间交口相谈,说得甚是有鼻子有眼,连分别于什么时候送的玉佩、什么时候送的信,都编出了个具体时日来。
偏偏那两日确有人看见杨纤月在幸王府附近的街道出现过,一时间,这传闻更变得十分可信了。
如此又过了两日,春枝回来禀道:“小姐,外面传得厉害,现如今,说杨纤月已经失贞的都有了。”
闻言,苏青云喝茶的动作略微顿了一瞬——民众诚不负我。
这传谣言的功夫,果真是不需要人操心的。
正巧绿芽此时也打了帘子进来,道:“小姐,大公子说今晚要去老爷的书房谈话,便不过来了。”
“不过大公子知道小姐找他过来是想问什么,所以就让奴婢代传一句话,说是徐御史已在朝堂上带头上奏了镇远侯府,镇远侯今日也被圣上召进宫去了。”
听了这些,苏青云心情不错,喝了一口茶之后又问:“那幸王的情形呢,哥哥可有提及?”
“大公子略提了一句,只道是幸王这阵子应当有的忙了。”
“嗯……”听到这里,苏青云彻底惬意了。
他们幸王府前世叫她三年而亡,而她明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用了三个月,便让杨纤月身败名裂、幸王麻烦不断了。
很好,这速度她喜欢。
如此又过了几日。
这一天乃是四月十二,春枝忽然面色凝重地从府外匆匆回来,径直到了苏青云的屋里。
“怎么了?”苏青云心中咯噔一声,立即合上了手中的话本子,亦面色凝重地看向春枝,“难道是杨纤月使法子翻身了?”
不会吧,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又是物证又是舆论的,她还能想到办法翻身?
难道是幸王破罐子破摔,干脆出面承认他们二人其实是情投意合,而杨纤月并不算倒贴?
可这好像也不能挽回太多呀……
“不是。”在苏青云的注视下,春枝急忙摇头,继而道:“是恭王查出杨纤月乃羌胡细作在京都的三层之一,镇远侯府如今已经举家倒了!”
闻言,苏青云惊得从座椅上直接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道:“你确定打听清楚了?”
恭王的动作这么快的么?
还是……
幸王觉得杨纤月已是一颗废棋,干脆推出来借此撇清自己?
毕竟民众再是喜好八卦,遇到此等事也会转移注意力了。
说不定还有人会反过来夸赞幸王,幸亏他对杨纤月不理不睬多加冷淡,否则我国朝政机密指不定要被窃取多少去!
如此,杨纤月的寡廉鲜耻也变成了蓄意接近,这便不好再拉着幸王一起说长道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