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世的苏青云却是不需要考虑恭王是武将之身的。
李承稷是她前辈子亏欠了的男人,这辈子他无缘或无意娶她且罢,只要他点头,她断没有退缩的道理!
是以苏青云没有犹豫地认真答道:“父亲,女儿于此想得很清楚,只要恭王殿下不反对这门亲事,女儿便没有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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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乐福街,镇远侯府。
杨纤月看着领着两名侍卫于一众官兵中走出的李承稷,眼中除了森然恨意,并无太多情绪。
这样的表现,在今日以惊慌失措为主题的镇远侯府,显得格格不入。
廖姨娘看着已经近到跟前的披甲男人,双腿发软直往地下瘫去。
老天爷,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女儿给她招来了丰年山芳菲苑中的折磨还不够,现在竟是连镇远侯府也搭上了?!
作为杨纤月的亲娘,廖姨娘到现在都没有想通,女儿怎么就与羌胡细作勾连上了!
“镇远侯杨风呢?”
李承稷扫了一眼面前的诸人,皱眉问向跟在他左边的纯钧。
“回王爷的话,镇远侯杨风不在府中,属下已经着人去城中大小青楼去寻了。”纯钧躬身道。
杨纤月将这两句对话听在耳中,充满恨意的目光中终于闪过一丝嘲讽。
然后迅速被更大的恨意淹没——若不是她这个风流无度的父亲如此无用,她如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原本,她色艺双绝,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才女。
倘若镇远侯能争气些,凭她为幸王做的那些,她可是最有希望成为幸王妃的那一个!
这么多年,自打她十二岁见过幸王一面以来,她都在努力地靠近他,甚至主动帮他做一些他不方便染手的事情。
这些事情无一不是肮脏又风险,随便一件拎出来,就是今天这样的下场。
可她从没有后悔,即使到现在也没有后悔。
摊上一个这样镇远侯,镇远侯府早晚要亡!
她恨镇远侯,所以对镇远侯府的败落,一点也不愧疚。
然而她不恨幸王。
因为幸王对她说,他会去救她的。
在大多数人理智地角度看来,这也许是幸王为了安抚杨纤月、让她死守住秘密的安慰之词。
但杨纤月坚信,幸王说了会去救她,便一定会!
“哈哈哈……”思及此,杨纤月阴森怪异地笑了起来,开口对李承稷说道:“恭王殿下,你可知,在你来到镇远侯府之前,我那消息已经是传递出去了。”
李承稷闻言不为所动,他既然没有待她回城便将她抓捕,自然是有意留她去传递消息的。
不过……
李承稷与纯钧暗中对视一眼。
这些天以来,他一直派人盯在镇远侯府附近的暗处,若是杨纤月已经将消息传递出去了,他们怎么一丝察觉也没有?
要知道,在丰年山,他让苏青云软禁杨纤月,为的就是当时截住那一条消息,让她回城以后再向另外隐匿在城中的细作传递。
因为丰年山的那个本要与之接头的细作,他们已然确定了是谁,便直接下手解决了。
把杨纤月的消息留回京城,可就是想再挖出一个暗子来。
却是没想到他们行事如此隐蔽。
还是说……她根本是在骗他?
这么一想,李承稷倒也觉得不无可能,能在临死前故弄玄虚恶心人一把,也算是个法子。
然而杨纤月却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阴冷笑道:“是真是假,恭王殿下很快便会知道了。”
说实话,当初与那人接上头的时候,她也很是吃惊呢。
正在这时,官兵押了浑身酒气的镇远侯杨风回来。
廖姨娘一看到杨风,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死命挣开了官兵的束缚,奔过去扑在了杨风的身上。
“侯爷……”廖姨娘哭声悲惨,但说话极为快速且清晰,“恭王殿下说咱们月儿勾结羌胡细作,您快同他说说,这是有人蓄意诬陷!”
杨纤月冷眼瞧着廖姨娘扑过去的样子,心中不禁嫌弃至极。
都到这种时候了,这男人还能吃醉了从青楼里给官兵押回来,她竟然还一见面便扑上去哭哭啼啼。
难道姨娘还以为这只是后宅争宠的小场面吗?抢先抱着人哭一哭,便能占得先机了?
目睹了这一幕的杨纤月,愈发觉得镇远侯府合该有此一劫。
正这么想着,杨纤月从廖姨娘身上收回的目光不经意就掠过了一直瑟缩在一旁的杨玲。
这倒是个可怜人,可惜生在了镇远侯府。
此时此刻,对镇远侯府的无用深恶痛绝的杨纤月,反倒同情起她这个嫡姐来。
杨玲如今亦是十六岁,只比她大了两个月。
容貌与她相差挺大,但身形与她却是差不多,均是苗条纤细。
不过一个是被磋磨的,一个是故意节食保持的。
是以一个看上去羸弱病态,一个满目绰约风姿……
镇远侯杨风醉得不清,兼以是被找去的官兵从温柔乡里硬拽出来的,是以他很有几分不耐。
见廖姨娘趴在自己身上哭哭啼啼,他一把挥开了廖姨娘,骂道:“哭哭哭,哭什么哭?!每次老子一回来你就是哭,真是上不得台面!老子要死了吗?你就哭!”
被挥在地上的廖姨娘闻言一滞——可不就是要死了吗?
但她知道侯爷这是宿醉在青楼一时还没有清醒。只要清醒,他说不定还有办法,便又准备扑过去。
李承稷才不愿意看这种无聊的哭戏,见人到齐,直接转身,挥手示意纯钧将人都押上。
杨纤月之前所说是真是假都不要紧,只要人进了暗军营,招供便是迟早的事。
不过为了提高效率,李承稷转身之后还是吩咐纯钧:“将杨纤月回城之后,靠近过镇远侯府的所有人,都列个名单出来细细审查!”
“是。”纯钧应下。
纯钧办事雷厉风行,不过短短一个下午,暗军营中备受折磨的杨纤月还未松口,他已经将所有人的名单都列了出来。
杨纤月入城以后,为了不打草惊蛇,李承稷只是派人盯住了杨纤月,并没有禁绝百姓在镇远侯府门前来往,是以纯钧此时呈上的名单有些厚。
李承稷很有耐心,一张一张地看下去。
突然,李承稷的视线停在一个名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