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7章 供认(1 / 1)两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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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她的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仿佛在沙漠行走了数月的人看见了绿洲,却又害怕那绿洲仅是海市蜃楼的幻影,所以仔细、再仔细地盯着它瞧。

杨纤月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李承冕,恨不得将眼珠子都挖了放到他跟前瞧。

堂内的人都诧异古怪地看着这一幕。

可没人能知道,杨纤月此刻的内心是多么的颤抖又小心翼翼。

她很害怕,她非常害怕,她害怕这还是她的黄粱一梦!

等到梦醒,她就还得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咬牙坚持。

哪怕是湛泸将毒蛇扔在她的身上,任由冰凉的竹叶青在她的身上攀滑游走、肆意横行,她也绝不能松口!

所以她此刻除了睁大眼睛去反复确认,也别无他法。

毕竟她连唤一声“幸王”,都不能。

在杨纤月长久且明烈的注视之下,李承冕冷着脸不悦地蹙起了眉这女人也太不分轻重了,再这么盯下去,被其他人发现了端倪可怎么办?

到时候坏了大事,即便是将她碎尸万段,也难弥补她的妇人之过。

李承冕第一次觉得,一个女人太爱自己,有时候也是个麻烦事。

可李承冕这不悦蹙眉的动作落在杨纤月的眼里,却令她心尖猛地一颤,抖索着双唇,激动地落下泪来。

是了,确定了,这不是一场梦!

在梦里,他从来不会蹙眉,亦从来不会冷脸。他永远对她温柔而笑,轻轻地唤她:“月儿。”

所以这绝对是现实,她终于熬到了他来救她!

杨纤月的眼泪簌簌而落,很快便模糊了视线。

就在郭攸之忍不住再次出声呵斥之前,杨纤月在一片模糊中颤抖着跪下,尽量稳住激动的声音磕头道:“臣女拜见幸王殿下,拜见主审官大人。”

这声音,喑哑嘶沉,仿若堵了一团棉花在嗓子里,听得人心里难受。

如此,郭攸之也不好再发火,便道:“原暗军营首领获罪入狱了,从此以后,这暗军营便以幸王殿下为首领,以本官为主事官,负责审问于你!”

杨纤月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心中虽然欣喜幸王拿下了暗军营、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步,面上却并不显露分毫,只再次磕了一个头。

片刻后,杨纤月稳定了情绪。

郭攸之便进入了正题:“堂下杨纤月,对于通敌叛国、暗结羌胡细作之罪,你可认?”

闻言,杨纤月心中暗自摇头,猜测道:这主事大人恐怕是从刑部调任而来,连这审讯手法,都如此中规中矩。

与之前的湛泸,可谓是天壤之别。

不过这与她而言可是好处,便开口答道:“回大人的话,臣女认罪。”

听到杨纤月如此乖顺地认了罪,郭攸之惊喜之余,心情不自觉舒畅许多。

所以接下来再开口,他的声音中便散去了烦怒:“那你便说说,是如何与羌胡细作搭上线的?平时,又是由何人、以何种方式传递消息?”

“事到如今,你可别想着闭口不言或是信口胡诌!若你不抓住此次的机会,之后的刑罚只会比你之前所受残酷百倍!”郭攸之依惯例恐吓了一番。

听到郭攸之这样说,杨纤月心中轻笑,面上却是惶恐地看了郭攸之一眼,随后柳眉紧蹙。

仿佛在挣扎权衡。

李承冕看杨纤月除了开头,之后两次表现都毫无破绽,不禁满意地噙起一抹微笑。

大约半盏茶后,杨纤月似是终于想通了,一咬牙交代道:“回大人的话,臣女与羌胡细作搭上线,实乃徐御史之功!”

“徐御史?”郭攸之有点懵。

快速地在脑海中搜刮了一遍,他惊讶地问道:“难道你想说的是,御史中丞徐轻之?”

“正是!”杨纤月点头确认。

“放肆!”郭攸之才消下去的火气不禁又冒了上来,“谁人不知徐御史刚正不、阿敢怒敢言,是我西唐的栋梁之材,怎么可能与羌胡细作勾上关联?”

面对郭攸之的惊讶不信,杨纤月并不惊慌,只反问道:“敢问大人,在镇远侯府获罪之前,大人可曾料想过臣女会与羌胡细作有瓜葛?”

杨纤月这么一问,郭攸之倒是忽然噤了声,没话说了。

别说在镇远侯府出事之前他没有料想过,就是刚才在杨纤月自己亲口承认之前,他其实都是保留着一分疑虑的。

好好的世代承袭的镇远侯府,干嘛找死做这种事?

而且,主犯还是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嘛。

更何况杨纤月本人这些年已经才名在外,小有声名,将来安安稳稳地嫁一个如意郎君它不香吗?何故犯险?

所以杨纤月这样拿自身一比喻,郭攸之倒是觉得她方才供出的那个名字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但口说无凭,郭攸之遂又说道:“你既说是徐御史为你牵线搭桥,那你便说明白,是何年何月何日之事,具体地点又在哪里,当时与你接头的细作是何人,现下又在何处?”

这些杨纤月早已准备好,听得郭攸之查问,她当下便毫无犹豫地答道:“是裕丰十二年九月初九之事。因是重阳,是以臣女记得格外清楚。”

“那日臣女与身边的丫鬟小桃一起去无忧山登高,便是在无忧山上与徐御史和那个羌胡细作相遇。那羌胡细作是个女子,名叫宫锦,是望春楼的花魁,现下应当还在望春楼中。”

“宫锦?”

一听这个名字,郭攸之又惊讶了。

人生行乐,算一春欢赏,都来几日。绿暗红稀春已去,赢得星星头白。醉里狂歌,花前起舞,拚罚金杯百。淋漓宫锦,忍辜妖艳姿色。

须信殿得韶光,只愁花谢,又作经年别。嫩紫娇红还解语,应为主人留客。月落乌啼,酒阑烛暗,离绪伤吴越。竹西歌吹,不堪老去重忆。

宫锦这个女子,因为家中管得严,郭攸之并没有机会去亲自见过,但仅凭他人为其所作诗词,也能想象一二。

这样一个柔肠百转、令人黯淡销魂的女子,竟也是羌胡细作?

这未免也……太让人难以抵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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