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身难灭,神魂难消。
古往今来,能弑神者,便唯有神。
而蔡久司口中的弑神之术,却是独辟蹊径,利用神的能力来反噬他们自身。
身为冥府十大禁术之首的它,也是凡人唯一能够弑神的手段。
可眼下,他竟把这样恶毒的邪术,用在了活生生的人身上,用在了他自己的亲兄妹身上。
他这样该下地狱千刀万剐的人,不久之后,却要去担起整个东方冥府的正义。
多么的讽刺啊。
“小白姑娘,怎地这样看着我?”
面对着我愤恨的目光,蔡久司却是依旧兴致颇高地谈笑风生着。
仿佛眼前人越是痛苦,他便越是感到兴奋。
“我们几个从来就不是什么怕死之人。”我抬起头,紧紧地盯着他眼睛,咬了咬牙道,“我只恨,临死之前,却不能将你的狼子野心,公之于众。”
蔡久司闻言,笑了笑,道:“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还未等我回答,他便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你们这群不识好歹,又不怕死的人。
你们若是早些交出我想要的东西,又何须受这样痛苦折磨呢?”
我冷哼了一声,回道:“别做梦了。那两把刀,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得到了。”
说完,我便再不回头看他,而是专心地将他们四个挪到了一块,想对他们施以障术,来缓解痛苦。
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他们脸上的痛苦之色,都没有半分的减少。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一遍遍重复着术法,情绪也逐渐地开始走向了崩溃。
我自知法力低微,不能够与弑神术相抗衡,可事到如今,我也只不过是想施个简单的障术,麻痹一下他们的神经,减轻一下他们的痛苦。
就连这样,都不行吗?
难道非得逼着我,亲手给他们一个了断吗?
我跪在地上,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止不住地颤抖。
就在这时,忽地有一只冰凉的大手,轻轻地覆上了我的手背。
我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了钱九七那对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而我却看懂了。
他说,再撑一会儿。
他让我,再撑一会儿。
难道说,他确实还有别的计划,现在,是在告诉我,让我想法子拖住蔡久司那个疯子,给他争取时间吗?
太好了。
我极力压制住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激动之情,转过去,对着蔡久司,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如今,我们几个在这阴阳两界,眼看着都要活不成了。不知,蔡公子能不能让小白我死得明白一些?”
“你这死到临头,却依旧盘根问底的性格,还真是可爱。”蔡久司用他那双瞧谁都是满含深情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笑着说道,“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也不知是因为料定了我们几个已是笼中之鸟,插翅难逃,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蔡久司此刻的心情倒是非常不错。
一定,要趁机拖住他。
我抿了抿嘴唇,打定主意从最初的那个问题开始问起:“两灭双生,谁主轮转,这句话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蔡久司似乎是没有料到我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愣了半响,才答道:“想不到,小白姑娘的第一个问题就把我问倒了。
想想,这八个字流传的时日也不算少了,哪里还有人能寻得到源头呢?”
我冷笑了一声,回道:“原来,蔡公子就是为了这样一句寻不到来源,难辨真假的胡话,苦心算计筹谋了这么久。”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说着,蔡久司便微微眯起了他的眼睛。
“杀了我们,你便再也没有尝试的机会了。”
“呵呵,小白姑娘,该不会真的就那么天真地以为,我拿你们这群不怕死的家伙没有办法吧?”
“你说什么?”我猛地抬起头来,才发现,他的眼中此时已经弥漫起了深深的杀意。
下一秒,飞刀从他的指尖滑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极快地向着我们袭来。
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我便俯身盖在了钱九七的身上。
感受到那飞刀“嗖”地一下从我的头上飞过,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我这才意识到,蔡久司的目标,竟然不是我们之中战力最高的钱九七。
而当我再次爬起身来的时候,便已是晚了。
那柄飞刀,离涂子青的心脏,只剩下不到一公分的距离了。
“小道士!”我万般绝望地发出了一声呐喊。
而就在这时,我亲眼看见,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从小道士的身体里蹿出,狠狠地击向了袭击它主人的那柄飞刀。
伴随着“叮”的一声脆响,那飞刀直接便被击落在了地上。
“双生”涂子青边承受着弑神术的钻心之痛,边挣扎着想要起来。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二话不说便冲着那匕首扑去,想要将它夺下来。
未料,那“双生”仿佛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直接掠过了我,反而向着不远处的蔡久司飞速袭去。
猝不及防间,我猛然想起了那日在胡钱派时,我手中的两灭,便是这样,自己出手,杀了那无良道长。
难道说,这两把刀,竟都有自己的意识?
可即便有了意识,它也不过是柄刀刃,又怎么会是蔡久司的对手?
不过一抬手,“双生”便被蔡久司牢牢地控制住了。它虽是拼命挣扎着,却也只能发出阵阵哀鸣,无法逃脱。
“早就听说,你们涂家是以血养刀,以骨藏刃,这事果真是不假。只可惜啊,你们代代以身供之,却白白替我蔡家做了嫁衣,哈哈哈哈哈”
“混蛋”涂子青艰难地支撑起身体,对着蔡久司啐了一口。
我这会儿自然也是将事情想明白了许多。
原来,那蔡久司早就料到了涂子青将双生藏在了身体里头,也知道,在主人受到生命危险的时候,那刀便会自动出来护主。
只是,还有一点我着实想不明白。
“蔡久司,你既然早就知道逼那双生出来的办法,又何必兜兜转转地演那么出戏?”
“啧啧啧小白姑娘怎地如此说话,我先礼后兵,给足了你们机会,现在反倒却成了我的错了?”说完,蔡久司便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我一时猜不透他内心所想,便只能继续按照钱九七说的,扯开话题,拖延时间。
“我们三个挡了你的道,今日注定是出不去了。可蔡久亮和久月毕竟是你的亲兄妹,不知能否求你放了他们。”
“可以。只要妹妹你乖乖地把两灭交出来”说着,蔡久司便皱着眉头指了指那仍在挣扎的“双生”,情绪不佳地接着道,“你看看,这强夺的宝贝,就是不听话。你若肯乖乖献上来,省了我收服它的气力,我高兴了,自然就能放了我那两个可爱的弟弟妹妹。”
我犹豫了一下,方点头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