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就算宗继可能是故意跟赵缜找机会亲昵，赵缜却不会是置她与难堪境地的。

不是她认为京娘在挑拨，也不是她不相信事实、不面对真相，故意为他们开脱，而是霍存真心相信赵缜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会让她介意的事情。

宗继对于霍存的伤害虽然来自赵缜，但赵缜本人却可以说是一直对霍存问心无愧的。

“是了，今日奴婢过去，见宗大人十指颤抖不止，怕是受了拶刑。”

“这不是断他后路么！”霍存拍案而起。

平日里照料他的医师必定不会特意尽力就职他的手，只怕是照着别处伤痕一起治伤就草草了事了，霍存不由得担心，若是这一双手真就从此废了，那宗继将来真的就再也没有重返朝堂的希望了，天纵奇才，就此凋零陨落……

“京娘亦觉得，这是焚琴煮鹤、暴殄天物的事情。”连一个女官都能意识到这是对于一个人才多大的摧残，可见那些安排此事的人用心不可谓不狠毒。

“朕知道了，你速去再请太医令亲自过去诊治一番，顺便再给他开了方子全面调养身体。”

京娘领命退下，霍存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回去。她刚坐下没几息的时间，反应过来郑无止还被自己晾在后面，尽管已经精疲力竭却始终放不下那个妖孽般的人，更何况现在他又是有理有据地闹脾气耍性子，她强打起精神来，又走了回去。

果然，郑无止还低垂着头坐在原来的地方，姿势都没变换过，机械重复地擦拭那些摊开摆在外面的棋子。不过唯一变化的就是外面的棋子数量少了，那两个棋罐已经快满了。

霍存慢慢走近他，看着他专注的脸，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对不起，朕……”

“陛下这回还因为别的什么事儿话都没说完就丢下我跑出去吗？”郑无止忽地笑了，开口打断她自责的话。

霍存看着他如花笑靥，一下子呆住了，一个男人，怎么能美成这样？

郑无止此刻的笑已经不是那种自嘲式的笑了，不是勾着一边嘴角说话语气阴阳怪调，而是像雨过天晴，阳光一下子明媚起来的感觉。

“你这是不生朕的气了？”亏她还提心吊胆的，看着他刚刚那副严肃的样子觉得气氛那么凝重，生怕哄不好他。

“陛下这样的人竟然肯开口先道歉，我当然心中满足了。”郑无止抬起头看着霍存的眼睛，他的眼睛就像黑曜石一样亮闪闪的，虽然已是个大男人了，可还是能透出初生婴孩一般纯粹干净的气息来。

霍存想，对于像她这样从小在波诡云谲的算计中浮浮沉沉的人来说，也许这一点正是郑无止最吸引她的地方吧。

他们两个当然都不是不懂城府头脑简单的人，相反都精明得很。不过霍存跟郑无止一样，说话都不喜欢和别人弯弯绕绕。不过霍存这样纯属是因为从小被众人娇惯养成的暴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