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管无止会否做出这样的事情,您都会听到一样否定的答案,不是吗?”郑无止轻轻笑了,如果他不会背叛,那答案当然是不会。可如果要背叛,他又岂会再傻呵呵地承认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霍存也知道自己问出口的问题好笑,根本没有意义。可是谁又知道她这下意识的一问其实不是在求一个答案,而是表达了自己即将对郑无止卸下更多防备的预告信号,她对于此感到不安,但选择将此不安表达出来从而得到消减,而她的内心则会在挣扎过后,遵从沦陷的选择。
郑无止似乎嗅到了这样的信号,他心中忽地刺痛了一下,又有些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什么,没有着落。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敢给出答案,又不愿欺骗霍存。
如果可以,他怎么会不干脆地开口说出一个“不会”?不管是毫无顾虑给她一个承诺也好,还是不受她牵绊心安理得地撒个谎也罢,都好过现在只能含混而过的煎熬。
霍存没有对此刻意留意产生太大疑心,不过是自嘲了一番自己竟然问出这种问题。
即便有此一问是她对于自己向郑无止完全卸下防备前的挣扎,那又如何呢?有此一问,最终还是逃不过完完全全的沦陷,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霍存给了自己片刻休息的时间,用完晚饭便干脆去了理政殿好专心处理这些仍乱如麻的事务。
虽然寝殿到书房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不过行走中院里吹着的寒风已经足够让疲惫的霍存清醒了,她打了个寒颤,把披风拢了拢,好容易从郑无止的温柔乡抽身出来,却又不由得担心起伤重病弱的宗继来。
她抬头仰视西方的天空,月色黯淡的夜晚有几颗明亮的星格外耀眼地闪烁着。不知宗继就算好歹熬过了这三个月的磋磨,将来又需要多漫长的日子来修养如初呢?
霍存双手合十在鼻尖前,借着呵气取暖,也是不自觉又不着痕迹的虔诚祈祷。她不仅希望他能恢复当初的健康,更希望他能恢复如初的心性。
她原本就是个惜才的人,更加珍惜她这天纵奇才又与她关系匪浅的太傅。她相信宗继不会是那么轻易就容易陨落的星,而是那独一无二的月,就算一时光芒黯淡,也总有云开月明的一天,绝不会一闪而逝便淹没在星堆中!
正这么想着,京娘恰好再次从大理寺返回来,赶在霍存屏退众人隔绝打扰,开始公务前先回了话。
“情况不好么?”她听了京娘的描述,手指攥紧了椅子扶手,指节过于用力而发白。
“已经不止如此了,太医令说,可算是到了凶险的地步。不过陛下别担心,这也算是个因祸得福的转机。”京娘面色虽然恭谨慎重中不乏忧虑之色,但不至于焦急到火烧眉毛的地步。相反,她十分冷静克制,无形之中也能让对面看着的霍存心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