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56章 赚得行人空喜欢(六)(1 / 1)在下清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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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短短十天,就被糟蹋成了这个样子。可是这又能怨得了谁呢,那些下人只不过是见风使舵罢了,真正控制了风向的,不还是他们这些上位者么。

霍存一时间有些唏嘘,不过还是自己的执念和迷惑更重一些,只是顿了顿足,没管那么多,就直接自己推门进去了。

苍兴重伤还没好,守在里门口的内侍也就是个摆设,自己都昏昏沉沉地打着瞌睡,不过这还算好的,有些轮到当值的干脆溜掉,自己躲在屋里歇着,完全懈怠下来,也没人管他们,宗继这个主子只是自己成日里在寝殿里关着,连书房都不去,除了近身侍奉那两个,谁也不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

霍存没工夫跟那个玩忽职守的人算账,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稍稍释放出了一点威压,就足够让那人长一个教训了。她没再耽搁,直直地往里走,跟刚刚踹开大门动作如出一辙,气势汹汹地进去,浑身都散发着瘆人的寒气。

“陛下这气势汹汹地来,是怎么了,可是又听到了什么风声,掌握了什么证据,来兴师问罪来了?只可惜要叫陛下失望了,宗继这里,已经没什么好抓的把柄了。”宗继轻笑,云淡风轻。

霍存迎面看去,宗继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明窗之下的茶几边蒲团上,煮茶品茗。

她原本是冲过来打算把足不出户过分颓唐的宗继给教训一顿,拉出深渊的,可是却见他如此自在,丝毫不减风度雍容,却叫她一拳打到棉花上,十分尴尬又憋屈了。

她站在那里,面对着宗继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冰冷至极的语言,无所适从。

她想起自己本来就是想不明白,跑过来找老师求解的,只觉得更加狼狈了,无地自容,突然就闹上了小孩子脾气,不管不顾往地上一坐,抽吸两下,啜泣起来。

宗继最开始还能维持面上的不动声色,以为霍存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雷声大雨点小,越搭理她她越来劲,不管她她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一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霍存还不见消停,他便真慌了。

一般大男人都见不得姑娘哭,何况这宗继还对霍存有真真切切的师徒之间疼惜关怀之情,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知道这丫头自小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轻易不会叫别人欺负了自己去,可是自打霍征去后,她便转了性子,尽管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霸道不容冒犯,可是内心实则已经变得脆弱多疑了,加上后来先皇先后相继逝世,亲人散尽,这般不幸伴随着江山社稷千万斤社稷重担降临到她头上,她外表更加的强硬,内心却是更加的不堪背离了。虽然她变得愈发强悍成熟,抗挫抗打击能力非同一般,可是关于情感上的事情,却是愈加脆弱了。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站起身来,走到霍存身边蹲下身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也表示问询。

他温声问道:“怎么了你这是?”

“别哭啊,万事有我在。”

“陛下,陛下?”

“小存!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说出口来才能把不舒服都排解了,你别担心,太傅在这里陪着你,绝对不离开,你放心。”

宗继每说一句,都不见霍存有什么回应,她只是一味地在那里惆怅地哭,宗继也只能断断续续地问,实在是着急得不得了。

“来人,拿酒来。”宗继不管三七二十一,强行抱起了霍存就往茶几那里去,一边吩咐着下人准备酒来。

“有什么不痛快的,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那边喝酒好了,喝醉了,什么都好了,睡醒一觉,又是新的一天。”宗继把霍存放到自己对面的蒲团上,扒拉开她捂脸哭的手,拿着自己微微有些薄茧的大掌给她擦眼泪,虽说肯定是杯水车薪的事情,但是对霍存多少有点儿安慰作用。

两人在擦眼泪的事情上又磨叽了一阵儿,正好等到下人端了酒上来,霍存也哭得不那么凶了。

宗继正给她往酒杯里倒酒,她却自己拿起酒坛子就直接对嘴开始猛灌,一下子半坛下去,一股子烈劲儿穿过喉腔就直接往天灵盖儿上冲,直接冲了她一个七荤八素,分不清东西南北,刚刚还说不出口的万千烦恼立刻就开了个缺口。

“太……太傅,”她吸了吸鼻子,“你说到底是目的重要,还是结果重要?”

宗继听的没头没尾的,拿起酒杯的手顿了一下,可是放下的时候就明白过来她意有所指,所指为何了。

“目的和结果,不应该是一样的吗?”

“不,不一样!因为过程的诸多意外或者人为,结果永远会比最开始期望的多了很多原本不希望甚至完全相反的东西!”霍存推倒了面前的酒杯,拿起酒坛来又灌了自己两口。

“你就是这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呵,呵呵,搞得我也以为为了好的目的,过程可以不在乎黑与白……可是如今,我却突然觉得这是莫大的矛盾,莫大的荒唐!”

宗继像是被突然戳中了逆鳞、痛点,面色陡然冷峻起来,目光锋利如剑,可是打量了霍存一眼之后,看她这样醉醺醺又无助的样子,不禁又神色柔和下来。

终归是对她冷硬不起来。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哪能事事顺你心意?”

“可即便如此,有些牺牲原本就可以避免,这不是天意难违就能解释过去心安理得的!”霍存觉得宗继的话没说到点儿上,有些抓狂。

“成大事者,怎么可能没有牺牲,霍存,你是个君王,理应比常人的心更狠更硬,而不是更加悲天悯人!难怪那些以牧竹党为首的老臣们久久地反对你登基,我一向对女子没有什么那些世俗的偏见,可是你过分心软,正是切中了他们最最担忧的弱点和缺陷!”

宗继拍案而起,跪立起来比颓坐着的霍存高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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