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紧紧攥着那张字条,不知所措地朝四周喊着,嗓子都变得沙哑起来,可根本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你当真要这么做?当真决定了?”
浑身是血的景旹喘着微弱的气息,微微地点了点头。他看着结界外的良辰原本冰冷的眼神变得有些柔情,但很快又多了几分冷意。
“魔界如今不愿救我,就是因为不信任,如今我要做的,便是让他们信服于我。”
“可是——”子擎王原本还想多说几句的,可转头一想,又不是自己的事,何必瞎操这个心,“罢了,本王是不会再多管闲事了,不过你可得想好了,做了一步,那边不能停手了。”
时而传来良辰的喊声,让景旹的心又晃动了几分,但他还是紧捏着拳头,坚定地点了点头,“放心,既然做了,便不会停。”
“麻烦你了。”
子擎王倒是感觉很轻松的样子,耸了耸肩,“我可不是帮你,只不过就是想要个安稳日子过,你可别想这么多。”
说着,他便一挥手,散了这结界。
“阿旹?”迷雾忽然散开,景旹的身影愈渐清晰,良辰凭着景旹身上的气味从远处跑来,“阿旹!阿旹真的是你,我好想你!”
没等景旹来得及说话,就已经被良辰抱进了怀里,紧紧的,暖暖的,是那个他熟悉有依赖的怀抱,但如今他不配了。
景旹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他多希望,能久一点,能再久一点,能永远都像现在这样,但是,不行,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样。
他一把将良辰拉开,推到另一边,脸上不带一丝表情,转身对着子擎王,“既如此,便带我回魔界。”
子擎王瞟了眼良辰,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好。”他还真没想到,景旹这脸变得可真快,不做戏子还真是可惜了。
“阿旹!阿旹你去哪儿?”还不知实情的良辰一脸茫然地望着景旹,堵住了这两人要走的路。
“带路,走!”
毅然决然,景旹没有一丝犹豫,眼底里的冷意让良辰都有些害怕,但她还是挡在两人身前。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帮我救出景旹吗?为何如今要回魔界?”
“花神真是在说玩笑话,吾乃魔王之子,不回魔界,难道留在这天界继续遭天雷吗?”
原本对着子擎王咄咄逼人的良辰听着景旹的话,不敢相信地看向他,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就是景旹,可为何冷得让她认不得。
她有些颤抖的手微微上扬,轻轻搭在景旹的胳膊上,“阿旹……”
还没说一句话,就被景旹一把甩开了,旁边的子擎王真是看不下去了。
“小花神,魔王之子已苏醒,自然是要回魔界统领魔族,你就不要纠缠了。”
“不会的,不会的!”良辰看着景旹一个劲儿地摇着头,“阿旹答应过我不会成魔的,他不会的,你还是阿旹,对不对?”
又一次带着希望,良辰慢慢地靠近他,但得到的,还是一脸冷水。
“告诉天神,这三百道天雷的仇,我终会讨回来的!”
说罢,景旹便侧身从良辰身旁走过,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听着停下的脚步声,良辰摸了摸眼泪,带着满脸笑意转过身。
“阿旹,我就知——”
“这东西害我不浅,不过见你也是救人心切,便不跟你计较,还是好好收着吧!”
三瓣死灵花的花瓣,那是良辰的一半真身。景旹很是唾弃地从胸口处取了出来,还没等良辰伸手去接,就被他扔在了地上。
那是她的一半真身,是她忍着疼痛斩断渡入景旹体内的,可为何,如今却像是废物一般被扔在这里。
没有这一半真身,她都不知道是怎么度过这几日的,体内的灵力时有时无,胸口也是时常传来剧痛,咯血更是日常之事,但,现在看来,好像什么用都没有。
“今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还请花神不要再越界了。”
“等一下!”捡起那一半真身,红肿的眼睛里的泪水都快被流干了,“我的真身是六瓣死灵花,一旦斩断,便不能复原,既已送给你,那边是你的,不必还我。”
听到不能复原时,景旹微微蹙了眉,但并没有被良辰发现,他顿了顿,假装不在意地说着。
“既如此,那便交由你自己处理,这本就是你自己的东西。”
“你……当真不要了?”
良辰的声音有些颤抖,身子也跟着一起抖,好像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倒下一样。
“都说了这东西害我不浅,我留着有何用。”
“是啊,留着又有何用,又有何用。”
紧紧攥着那一半真身,良辰的泪水一个劲儿地滴在手上。
没过一会儿,一声清脆的声音还来不及让旁人反映,就从良辰的手掌中传来。
“你!”
没忍住的景旹差点就上前了,但被子擎王给拉了回来,他紧紧攥着拳头,努力压制着内心,不让它表露出来。
“既,既然你已做决定,那就好自为之。”
早已瘫坐在地上的良辰根本没有看到,转身离开的景旹,他的眼里满是不舍,努力压制的眼睛变得通红,在转身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喷涌而出。
可是,良辰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不舍,又何必做得这么绝。”
虽然也明白这其中缘由,但是子擎王还是不能理解为何就不能把事情都说清楚,何必要让两个人都这么难过。
“就是因为不舍,才要断得干净,噗——”
没了良辰的一半真身,那魔喉兽的魔性根本就不是景旹能压制住的。
“你说说你,想要把东西还回去那就还嘛,何必这么多此一举,明明有用还非得说它害了你,你看看,如今什么都没了。”
子擎王一边埋怨一边给景旹渡气,景旹则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没事的,我可以的。只是没想到,她竟会毁了那一半真身。”
“没想到没想到,我说你和她相处这么久,还不了解她的性子啊!我都能明白的事,你竟然不懂。”
听着子擎王的话,景旹自嘲地笑着,“可能注定,我们,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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