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棠对面隔着茶几正襟危坐的就是白贤。
一大清早,还在熟睡中的白贤,被王婶从被窝里叫了起来。王婶一脸玩味的笑容看了一眼躲在被窝里的冰玲,便带着白贤向书房走去,白贤跟着王婶来到书房门口,王婶示意白贤自己进去后,便转身走向厨房。
当白贤走进书房时,白海棠就坐在沙发上看书,而王婶却没在屋中。见白贤进来,白海棠指指对面的沙发示意白贤坐下,白贤也没客气就坐下了。
白贤心里虽然忐忑,但在老姐白海棠面前还是若无其事地坐得笔直。
当白海棠放下书手向茶几上的茶壶伸出,白贤立刻站起身拿起茶壶毕恭毕敬的给白海棠的茶杯倒上。从头到尾白贤和白海棠没说一句话。
其实白贤此时紧张得手心直出汗,但白贤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装傻到底。
白海棠一边吹散茶杯往上冒的热气,一边缓慢的说道:“小弟,昨晚你睡的还好吗?”顿了一下,喝了口茶,白海棠又接着说道:“冰玲是军统的人,你现在也是军统的人。她留在家里我不反对,但是你想好对外怎么说了吗?”
听到白海棠这么一个开场白,白贤略微安心了一点。白贤知道每当老姐这么说话的时候,代表着她并没有生气,欠了一下身白贤说道:“老姐,虽然之前都是美惠子上杆子缠着我,但是毕竟外面的人都以为我和美惠子是情侣,对外就说冰玲是我们家远方亲戚如何?”
“嗯”了一声,白海棠点点头,似乎白贤说对外介绍冰玲是白家的亲戚,很满意。
“小弟,知道昨晚为什么家里没有一个人吗?”白海棠还是不露声色不急不慢的问着。
来了!白贤全身都绷紧了,眼下白贤抱定了绝不先开口的宗旨,以免言多有失,假装思考了一下,说道:“是不是因为刘昂星,昨晚冰玲来我们家的时候就说,本来昨天她是要和刘昂星接头的,但是刘昂星没有出现。”
白海棠点点头道:“刘昂星被宪兵队抓了。”
听了老姐白海棠的话,白贤立刻紧张地问道:“姐,当初刘昂星拉我进军统,那他会不会......”
看见白海棠摇摇头,白贤赶紧打住了话头。
白海棠盯着白贤打量了一阵,才问道:“冰玲有没有告诉你,昨天她要和刘昂星接头的原因?”
“有,冰玲说山城那边发现美国人派人来江城与共党接触,但是江城站这边却似乎没有察觉,山城那边让冰玲回江城调查,刘昂星是她在江城期间的联络人。”白贤慢慢地说道。
白海棠叹息一声说道:“看来肖可华的行踪应该是在山城那边出了问题。”
看着满脸震惊的白贤,白海棠说道:“不用这么惊讶,我相信从肖可华出现在我们家的那一刻,你心里已经有疑问了,为什么肖可华会直接来我们家。”
“这个......确实有疑问,不过老姐你和姐夫一直没说,我想应该是还没到告诉我的时候。”白贤赶紧说道。
白海棠听到白贤的话,笑了起来:“一直以来,小弟你都很有耐心,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很好。”
白贤心里一动,忍不住问:“肖可华就是美国人的代表?”
白海棠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肖可华就是代表美国人来江城的,小弟你以前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当初我倾尽家财支援国民政府,日本占领江城后我们不但没有受到刁难,相反日本人对我们掌握黑市上近一半的生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了这番话,白贤知道老姐白海棠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了,但转念一想,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今天老姐似乎有点怪怪的,以前就算自己怎么问都不说的老姐,今天居然……
白贤的心又开始忐忑起来,白贤小心的问道:“老姐,你今天是……”
白海棠挥了挥手打断了白贤的话,接着说道:“我们白家的祖训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要留一个后手,是我们白家的生存之道。江城会战我倾尽家财支援抗日,日本人占领江城后,对我们白家礼遇有加,那是因为我们掌握着一样很重要的东西——美国人在亚洲的钢铁销售权。”
听到白海棠的话,白贤已经明白了老姐的意思。钢铁,日本是一个资源匮乏的国家,之所以发动对中国的战争,就是想获得在中国的资源,钢铁是战争最紧缺的物资,是生产武器不可缺少的,自己家有美国在亚洲的钢铁销售权,难怪日本人占领江城后明明知道老姐在江城会战前全力支援国民政府,却丝毫不为难自己家,但是凭自己家的势力怎么拿到美国在亚洲钢铁销售权的?
白贤不解地问道:“姐,美国人就这么放心将亚洲的钢铁销售权交给我们白家?”
白海棠好像看穿了白贤的心思,呷了口茶道:“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但是别人要和美国人分利润,我们一分钱利润不要全给美国人,如果你是美国人你会怎么选?”
说完白海棠放下手中的茶被,用手敲了敲茶几,继续说道:“钱是永远都赚不完的,反而有了美国人做虎皮……”
白贤立刻明白老姐白海棠后面没说完的话,笑了起来:“狐假虎威?”
“刘昂星是知道我们白家的背景,你觉得他会不会将你的身份泄露给日本人?”
“会,但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将我交给日本人。”
白海棠不急不慢的说道:“不错,所以我们要在他开口前要么将他灭口,要么将他救出来。”说完,看了一样书房外:“不管怎么样,这个冰玲都是关键......”
闻言,白贤心头一动,赶紧对老姐说道:“姐,你该不会是想让冰......”
“该吃早饭了,你去叫你的小美人下楼吧。”白海棠站起身来,对白贤瞪了一眼说道。
从书房出来,白贤才感觉到背心凉飕飕的全被汗水湿透了,刚刚老姐的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杀意,不论是对刘昂星还是对冰玲,白贤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姐露出这么明显的杀意,不知道怎么的,白贤从内心深处感觉到一股凉意,感觉有些不认识老姐了。
回到卧室,冰玲已经起床到盥洗室洗漱。白贤独自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椅子上点起一支烟,把头靠在椅子上思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