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昏黄羲和隐现之时,空中隐显星罗棋布,九桦山已然没有人敢靠近,丛林错杂之下,却藏着三丝玄色身影。
乌泱泱一片虫子飞过,鱼笙随手碾死了一只,看着手中那粘腻的鲜血,压低声音神秘道:“我们为何要藏在这里?”
暝色渐临,她的眼睛在昏暗之中越显得灵动,盯着身边的人,闪着疑惑的光芒。
花灵芝指了指面前的空地,目光专注而坚定:“此处是上一个新郎出事的地方,我们来蹲凶手。”
胡安安听到这话,呆愣在了原地,弹指间惊呼:“花灵芝你爷爷的,你不是说来看韦陀花的吗?”
说完,胡安安便感觉到了一股萧寒之气,吓得他忙凑到鱼笙的身边,还拉动了鱼笙的衣角。
东阳城中,已经有数十个新婚不久的男子出事了。
而上一个出事的地点,正是在这幽深的九桦山上。
花灵芝是朵中空外直的莲,脑袋素来不会转弯,今天竟会坑他们来这九桦山了!
鱼笙带着嫌弃拉开胡安安的手:“你身为一只活了千年的狐狸,胆子怎如此……?”小字未出口,又是一阵寒风刮过,鱼笙“嗖”一声缩到了花灵芝的身上,双手死死抱着她不松开:“花灵芝你爷爷的!不是说来山中看韦陀花的吗?”
花灵芝:“……”
她便是知晓这二人,若不提醒一番,定又要在人间多颓些时日。
尤其是鱼笙。
花灵芝泰然处之,目若悬珠看着鱼笙道:“鱼笙,两年之后便是你的典继之礼了,你身上的功德几乎为零,若再不抓紧时间,到时候你的族人如何服你?”
鱼笙收了收手:“你说得没错……”
但这不是突然来冒险的理由!
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除了偶尔从树罅漏出来的一点月光,随着树叶的摇晃而抖动,并没有任何动静。
透露着诡谲的氛围。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
除了空气变得有些焦灼之外,没有任何的变化。
鱼笙只觉有些不对道:“我觉得,虽然凶手有两次在此行凶,但我们应该蹲守的不是九桦山,而是跟之前那几个受害者有相同特征的人,你们觉得呢?”
花灵芝挺着自己的脖子,自身的冷净气息竟跟黑夜融成一体般,让人觉得高贵而冷然。
她有似新月的黛眉,秋水一般的眼睛,面薄腰纤,却因为为人太过板直而散发厚重的疏远之意。
又见她似乎仔细思索了一番,总结道:“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之前那些男子的特征……”
胡安安抢过话道:“东阳城人?”
花灵芝:“都是首次娶妻?”
胡安安:“新婚七日?”
花灵芝:“集中在舞象之年?”
两人齐刷刷将头转向了身边的鱼笙。
鱼笙:“……”
两人的默契并不是白来的,鱼笙刚刚嫁的人,条件正好完全符合。
关于鱼笙被迫嫁给一个凡人的孽债,还得从八百年前说起。
八百余年前,人灵之间有七族地位最是显贵,人族在其中高居榜首。
其原由在于,在上古七大图腾之中,人界图腾金龙代表着最强灵力的存在,他的实力不仅高于六图腾的合力,甚至于他教导的凡人子民,都成派立业,同修行了千年的灵族斗上一斗。
而余下六图腾,分别守护着其余六大灵族,势力各居一方。
两族本该和睦共处,然则昔日狐族内乱,狐族掌君胡霖为平内乱,将掌君之位传于狐族图腾九尾狐叶七,未曾想叶七是个狐皮狼心,不知缘何,开始引导狐族子民肆意虐杀凡人。
一时间,血填江海,骨埋青山,人族人人自危,四处哀鸿,不断跪拜金龙,求其护佑。
金龙发怒,发起了和灵族之间的讨伐之战。
灵族五图腾为给金龙交代,合力对抗叶七,在一场玄南山战役之中,六大图腾一同失踪了八百余年。
灵族从此没落。
而因为九尾狐的肆意虐杀,人族从此视灵族为异类,心中已将灵族视为妖魔鬼怪,兴起了一种名为降灵师的职业,专门对付在人间行走被发现的灵族。
为修补人族和灵族之间的关系,灵族修筑功德,最主要的作为便是守护凡人。
鱼笙是人鱼族掌君唯一一个女儿,将来若是要继承掌君之位,功德理应比常人厚些。
但她年岁未至,尚未能完全化成凡人的样子,而在出水之际又正好遇到了落水而亡的人,她顺水推舟,便依附在这凡人身上。
然则附体才知晓这凡人的身份。
当朝宰相之女江遇,因对布衣沐江海一见钟情,以死威胁对方娶了自己。
结果一跳,真出事了。
鱼笙赶上了这么一趟,稀里糊涂得嫁给了布衣沐江海。
只是江遇的名声自是不会好,而沐江海本是被迫娶了宰相之女,也就不待见江遇,鱼笙嫁进来已然六日,却从未见过这个丈夫的真面目。
对此她乐见其成。
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之人,偏生遇到了新郎失心案。
近日在东阳城中,因新郎失心案传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也只有他们二人成了亲。
一人固执己见,一人破罐子破摔。
因此花灵芝和胡安安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的相公沐江海。
鱼笙颇是为难。
“他是被逼婚的,不恨我就不错了,还能同我说话不成?”
其实她对此并不是很讲究,但问题是已经涉及到了新郎失心案上,因此定是不能置之不理了。
该怎样引起这个布衣的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