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来逢幸事两桩,一来锦圆会开,鉴宝会如期举行,令巴某九方洞内热闹许多,各位满座于此,甚是不易。”
巴崚声线稍粗,音色浑厚昏沉,开口说话之声颇有一种从谷底之下传上来的回音感,很有深度。
在场者听到巴崚说道幸事两件,也都提起了不少注意,毕竟对于巴崚这等存在来说,一件幸事,应该都是不简单的。
“二来天降奇缘,今日巧逢范仁范兄,相邀之下一同聚于鉴宝会中,领小府盛辉不少。”
巴崚说道这里,有些之前仔细瞧看过百闻册上的内容的,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回想之下发现二者一模一样,竟是镇山行者苦寻仙踪那人?
是了,如此郑重,想必是了。
场下想到这里的,心中先是一惧。常凡的仙修之辈,与他们交集甚少,更别说如此高深的仙修者,在场大多更是从未见过。
这等高人,来锦圆会中,满座皆是异属族类,岂不是突兀之极,若他们刚刚有什么显眼的冒犯举动,是否不妙。
但转念一想,此地毕竟是镇山行者的九方洞,仙修高人能来到鉴宝会上也是巴崚相邀,自然不会起什么冲突,或许说不定高人出手,还能得见些仙家手段。
增广见闻,日后回山,和旁人也多了些吹嘘的资本。
更有大胆者想着范仁手中会有什么样的宝贝,他们能否有换取的希望。
毕竟仙修对于一些奇珍异宝的处理手段来说,要比他们这些大多野路子出身的精怪妖灵精细的多。
“尔下,鉴宝会开,诸位取宝!”巴崚说完,大袖横挥,手掌摊开向上虚托凭空引力而下,顶上山石似机关般拆解落下。
一块块圆盘状的托盘从头顶星光旁正直悬落最后降到了每一位参会者面前。
只见场下除了张养光以外就连巴崚的三位子女都各自取出了些东西放到了他们面前的托盘上。
张道长见状左右偷偷瞅了瞅,遂在无人关注的角度下从后腰中掏出了两张皱巴巴的黄色符纸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了一张又破又烂的放到了托盘上。
他也是想要看看旁人都这么做他要是也试一试,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
巴崚表面是对张养光不怎客气,但关注却也没少,见到张道长取出了一张符纸眼睛微微眯了一丁点右嘴角也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丝。
等到托盘上都放上了东西,巴崚四下环视一番,最后看向范仁时,却发现只有其托盘上空无一物。
正巧范仁也向巴崚处看来,只见范仁负手而立面露微笑,轻轻点头一脸神秘。
巴崚则是回了一个“懂了”的眼神,他明白这等不凡之下的出手好戏还在后面。
范仁看到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东西来参加鉴宝会,就连龙跻山的张道长也寒酸的掏出了一张符纸心中思虑想着这些参会者都应该是有备而来。
他不是没有存货但那些东西自包裹中取出之后,就都暂放存在了画龙点睛之中,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他取出那么大一包东西,现成翻找,不免有些与众不同。
况且,那些东西的来头、作用,范仁也都不清楚,到时候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可算是大露窘态了。
为今能翻手取出的物件,只有包裹中的那一件了。
回想着当初系统对于刷新这方面解释,既然是增质或者是增量,那么现今包裹中这件,定然就是他手中分量最重的物件了。
当然,譬如莲子那类需要在一定情况下孕育的那就另说了。
如此,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巴崚收回目光,继续手中动作,指尖在场下接连虚点了三次。
与此举对应的,有三位面前托盘上都闪烁起了一抹神秘的紫色光芒。
范仁观之,三者,一化成人形,一鬼体,一兽形本体示人,共同点都是在紫色光芒出现后,满面兴奋。
尤其是那只短脸腮毛雪白的熊,脸上已经笑成了花,褶子夹着毛拱成了一片,目力不错的范仁都能看到其口中的涎水滴啦落到了桌案上一滩。
范仁心中知晓,这定是巴崚出手鉴宝,提点着重显示出这三者手中的宝物乃是有价值的宝贝。
有镇山行者亲自点出鉴明,定然能换取不少宝贝,也不用担心被别人多砍了价,不用愁换不出去,怪不得都如此开心。
待到这番动作完成之后,也不见巴崚继续有下文,但场下满座的目光仍旧聚集在首层之上。
其中还有少半目光聚集在了范仁的身上,虽然范仁表面上镇定自若,但心头就是一紧。
不出所料,估计要该他出手鉴宝了。
场内安静了片刻,巴崚未见范仁主动出手,自是将目光转了过来,由此一来,场内大多数人的目光跟着也都落在了范仁身上。
巴崚冲着范仁点头微笑示意,场下万众瞩目,大多参会者在得知范仁的来头之后,心中也大为期待,目不转睛的想要看看仙家手段。
范仁故作老神常在的样子点了点头,其实心中打鼓不停。
只见下一刻,在鉴宝会几乎在座所有者面前,范仁端起右掌伸到身前,不见丝毫波动,一块方形木盘不带任何气息就那么兀的一下,出现在了那里。
下方有些参会者见状心中暗暗点头,就这一手,谁都看不出那东西如何取出来的,就连袋狸一族天生的腹囊也不见得能这般出入自如。
还不等下方诸多的精怪妖灵继续观察起这木盘来,范仁便送起一股长风,将其引到众人头顶半空之中。
在所有参会者仰颈抬首探看之时,在那呼呼的风声中一片讹火拉扯着雀跃着,在半空形成一道火幕。
方形木盘之中,那些所勾勒的山川河流,以及那些数以百计的小木船,在火光的映射映射之下,就好像动态的场景一般,活了过来。
就此,范仁以平静的目光转而看向巴崚。
心道:“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他也不懂这物件的催动之法,幸而没有被讹火烧坏,至于接下来的吗,能不能让这东西发挥能效,就甩到了巴崚的头上了。
巴崚见到范仁此举,出手竟然是讹火,讹火当中还有一件看似不起眼,但却深不可测的物件。
莫不是这位范兄,早就看清了他的心中的小心思,他与毕琰之事或许也早已被得知也说不定。
不然的话,也不必是这毕琰的独家讹火出手,看来自己右眼伤势的掩藏,还是被看穿了啊!
果然是高人,大意了啊!
不过也由此见得,毕琰那家伙说了实话,他能否更进一步,这缘法说不定就在这位范兄身上了。
想到这里,巴崚心中略有所服,冲着范仁就是握拳一礼,这番较阵,他已经落了下风,该是认得。
不过输人不输阵,随后巴崚转而望向空中那块放心木盘,他口嘴微张,继而吐出一股烟雾,当中青、黄、赤、黑四色纠缠辉耀。
巴崚头部之后也隐见巴蛇真身之象,但看其表,也能知道其出了不少气力。
在那股烟雾眼看就要卷盖到那块木盘之上的时候,范仁突然感到异力一阵受阻,他也就顺势散了讹火。
转眼之间,木盘表面上密密麻麻的渗出了一层白雾,一个虚影自盘中浮现,身形还是躺着的,但见其伸了个懒腰才缓缓站直身子。
巴崚没有料到此变,也是睁圆了目珠,感之变化。
范仁心头开始又是一紧,不过在看到那虚影五官模糊后,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不然若是出来了个旁人的面貌,还不好分说了。
那虚影起身之后,就将注意力放到了巴崚所吐的那股烟雾之上。
似是做了个捏鼻的动作,左手转手抽搐一根长鞭,往前一抽,鞭尖在点触到那股烟雾之后,如同扎破了气球。
转瞬之中,那股烟雾就被吸纳到了长鞭中,那鞭子也逐渐变成了青、黄、赤、黑四色层层环绕。
巴崚见那虚影小人像是有所嫌弃,暗想那烟雾可是能解心腹之疾得天赋术法之力,虽然小有尴尬,但更是重视起来了。
很快那虚影小人在吸纳到了烟雾之后,有了点心满意足的感觉,四下望了一番,在瞧见腰间别着画龙点睛,坠着玉铃铛的范仁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人一样,动作下一子快了起来。
只瞧虚影小人将那鞭子缠腰一卷,又从怀中取出一面三角旗令,站在木盘当中,就左右挥动了起来。
第一下,放心木盘之上的那些小船就都漂浮了起来。
第二下,其上山河水流如真似幻,不辨真假。
第三下,只听水声“哗哗”,巨大的吸引力就从四方袭来,场内满座,无一不感。
还没等范仁开口,巴崚抢先一步,开口道:“不必抵抗,入内一观。”
话音未落,天地变换,等到眼前场景再在清晰时,惟见山峡两开,一道长河横亘当中,不见其边,远方擎天山柱直入云霄。
刚刚鉴宝会中满座诸位已经身在河中,分立于百舸之上,风帆排排并立,长桨静待于侧。
每一艘船上的风帆下都有一根圆盘小柱,刚刚托盘内的东西依旧立于柱顶圆盘之上。
不同船只大小不同,圆盘上外围也泛着不同的红色烟尘。
忽听空中一道惊雷,霹雳惊魂,风浪叠起,隐隐有浪涛声从远方传来。
有人回头,见千丈之外,有一浪头似高千丈遮天蔽日,正席卷而来。
慌忙之中,赶忙欲想托船飞举,却发现浑身已遭禁锢,除行动无碍外,已成凡人。
原来即入盘中,自然要守盘中规章之制,只能以常凡之力,划桨而行。
此一番,居然是砰拙成巧,成了一副百舸争流,奋楫者先的船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