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空白，寂静无声，顾清风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周围出现一道声音，空旷辽远，不知所起，“希望你如清风一般无拘无束，随心洒脱。答应奶奶，为自己而活，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要让上一辈的恩怨影响你的生活，好吗？”

顾清风四处张望，双眸含泪，委屈不已，“奶奶，你在哪里？风儿好想你。”

“奶奶啊，在忘川和爷爷一起酿酒呢。风儿不要难过，奶奶会心疼的。记住，一定要开开心心的长大……”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散。

顾清风用尽全身力气向声音消散的方向追去，仍是离那声音越来越远。

“奶奶！”顾清风满头大汗，猛然坐起，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场景。原来又是一场梦。顾清风拿出枕头下的玉佩，双手攥紧，看着上面的“顾”字，眼神坚定，“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会开开心心的长大。”然后将玉佩放回原处。此时月上梢头，顾清风已经睡意全无，那就出去赏月吧，于是穿上衣服，抱着一坛梨花醉，跳上房顶，对月独酌。

夜色中的汇贤山庄十分宁静，唯独东院……雀起。东院？那不是老头儿的院子吗？这个时候……难道在练剑？顾清风眼珠一转，一个想法涌上心头，有些事情迟早要弄清楚，何不趁现在？于是扔了酒坛，向东院飞去。

“老头儿，这么晚了，还在练剑啊？”说完，顾清风一个起身，利落地从房顶上跳下来。

凌云收起碧云剑，看向顾清风，“丫头，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睡不着，就过来看一下。”说完，径直走到石桌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凌云坐在顾清风对面，“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我想你了还不行吗？”顾清风调皮道。

“你这丫头，我做你师父这么久了，你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凌云无情拆穿。

“好吧！”顾清风正色道，“那我就有话直说了。师父，你觉得我怎么样？”

“虽顽皮了些，但不会不分轻重，实则胸中自有沟壑；虽有时候爱偷懒，但功课不会落下，武功也不曾荒废。”凌云客观地说。

“那你看我像一个弱女子吗？”

“你的武功如今已与师父不分上下，当今世上，恐怕没有几人能打败你。”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让我出去？”

凌云怔住，虽然猜到她是来问这个的，但遇到顾清风当面质问，心中还是不免百感交集。

“我知道你要说外面危险，可是，我都不曾出过江湖，根本就没有什么仇家。我身后的翼王府，汇贤山庄也向来与世无争。且不说没什么仇家，就算有，又有几人能伤害我？一般的人，又能奈我何？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唉！”凌云叹息一声，“我只是不想让你背负那么多。”

顾清风据理力争，“可是，就算你不告诉我，我迟早也会知道的。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岂不是更遭？”

罢了，该来的总会来，凌云心想，既然如此，就告诉这丫头吧，也好早做打算，“此事与你的身份有关。”

“怎么说？”

“当年翼王府惨案，世人都以为是狄国暗卫所为。”

“听你这么说，难道还另有隐情？不是狄国所为？”

“是狄国所为，但是，不只是狄国所为。”

“还有谁？”顾清风握紧拳头。

凌云看了一眼顾清风，“当今圣上！”

“什么？”顾清风一下子站起来，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又坐下去，“你怎么知道的？”

“我原本是翼王身边的人，当时时局混乱，王爷担心皇上的安危，就让我在暗中保护皇上，谁知，让我发现这惊天秘密。”

“怎么会是他？他可是我爷爷的结拜兄弟，更何况，我爷爷还是他身边的得力干将，他为何要害我爷爷满门？”顾清风不解。

“只能说，伴君如伴虎啊。”凌云无奈摇头，“那时，皇上正准备攻打狄国，本该是轻而易举的事。谁知，狄国皇帝亲自潜入澜宫与皇上谈判……”凌云回想着那晚的惊心。

“夏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只身潜入我澜国皇宫！”

“容秦，我是来找你谈判的。”

“狄国必亡，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你以为攻下狄国，天下就是你的了？自古以来，开国功臣功高盖主，独揽大权的例子可不少见。”

“我与翼王是结拜兄弟，他什么品性我最清楚，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人心是会变的，尤其是在利益面前，他今日听你的，明日可未必听你的。”

“那也不用你管。”

“你想想，如今军中将士最信服谁？翼王是吧？若翼王有一点反心，别说你的皇位了，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问题，”

“……”容秦犹豫良久，“你想怎么做？”

“明晚我派暗卫刺杀翼王府，你只需在暗中助我一把，如此一来，世人就不会知道你做了不义之事，同时也除掉了心腹大患。而作为条件，你只需答应我，十五年内不再与狄国交战。”

容秦沉默不语。

夏染见容秦犹豫不决，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

……

“……我答应你。”

凌云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后就立马回翼王府报信。王爷痛心疾首，但也知道这是他的宿命。本想让世子带着你出逃，可是世子坚持要和刚生产不久，行动不便的世子妃共赴黄泉。于是王爷便带着王妃和你逃到万佛寺避难，事后又假装重病，要退出朝堂，因此躲过一劫。”

顾清风震惊不已，等等，“你刚刚说爷爷当年没生病，那爷爷为何会因病去世？”

“好友背叛，至亲被害，王爷那是郁结于心，以致重病啊！”凌云痛心。

两人静坐须臾。

“所以，你说的危险是皇上害怕真相泄露，会想要斩草除根？”

“没错！皇上对翼王有愧，能放过他，却不会对一个小女孩儿心软，要是被他寻到机会，后果将不堪设想！”

“知道这件事的人有多少？”顾清风问。

“两国皇帝当初都已将参与者尽数处理，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王爷也只将事情告诉了世子，现如今，王爷，世子都已去世，知道此事的，除了两国皇帝，就你我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