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那道声音极为悦耳,似是暖风拂面,带来一阵和煦,可黎婉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却一个激灵,猛的睁开眼,蓦地坐直了身子。
也就在黎婉坐直身子的同时,马车蓦地一停。
黎婉怔了下,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了青灰色的车帘之上。
“王爷,忠义侯他有一样东西要交给您,问能不能顺路一起走?”
马车帘子被人从外面挑起,露出冬至一张俏丽脸。
忠义侯府与瑛亲王府同在胜京城昌隆街,不过瑛亲王府占地极大,几乎占了大半个昌隆街,而忠义侯府相对较一些,紧挨着瑛亲王府而建,算起来,确实是顺路。
不过,黎婉才不想跟那个人顺路。她现在还心有余悸,怎么她在马车内随便句夸他的话,就被他给听见了?
黎婉暗暗翻了个白眼,正想不顺路,就听瑛亲王乐呵呵对冬至道:“好啊,你去与忠义侯本王荣幸之极,正好本王也想与忠义侯酌几杯。”
“父王!”
听到瑛亲王的话,黎婉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不情愿。虽然仲凉帮过她,她尚还欠他人情,但一码归一码,她欠仲凉的自还上,但其他时候她可不想瑛亲王府与仲凉扯上什么关系。
毕竟,仲凉乃后黎战神,常年驻守漠北,而自家父王乃上一任后黎战神,又是后黎尊贵无比的亲王爷,若是他们之间牵扯过甚,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从而离间皇伯伯与父王之间的关系?让皇伯伯对自家父王产生猜忌?
黎婉一瞬间思绪万千,冬至看着黎婉的表情犹豫了下,本来打算放下车帘的手就那么僵着,她目光在瑛亲王与黎婉面上来来回回看了几眼,最终咬了咬唇做了决定,她既是郡主的一等大丫头,那自然是该听自家郡主的。
这么想着,冬至手中帘子一松,就打算不再理会瑛亲王的话。
看着冬至的举动,黎婉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她的丫头。可坐在马车对面的瑛亲王就不一样了,他整张脸更黑了。
他想起了上次瑛亲王妃身边的青萍似乎也是不听他的,他让她别话,她偏生故意大声话问他是不是眼睛抽筋了,因此他被阿影发现从而被晾在书房一整个月
瑛亲王脸色愈加难看了,这些下人都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长此以往,他在自家宝贝女儿心中的形象不就坍塌了嘛?这么想着,他往冬至所在方向看了一眼,怒道:“郡主不懂事,你们也要不懂事么?快去!“
坐在马车外的冬至闻言身子一僵,她揭开帘子可怜巴巴的看向黎婉,黎婉抚了抚额头,摆摆手,“罢了,去吧。”
得到黎婉的首肯,冬至巴巴的去了。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
马车再次动起来,听着马蹄的踏踏声,黎婉靠在马车壁上恍恍惚惚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了瑛亲王府外,黎婉迷迷糊糊在冬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一阵热浪扑面而来,黎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今年的气似是格外热,方才五月,太阳却像是个大火球一样将大地烤的发烫,踩在地上都能感受到隔着鞋底传来的阵阵灼热。
此时已是黄昏,可地上的阵阵余热却丝毫不曾退减,黎婉最是怕热,因此她不由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着往瑛亲王府方向而去。
瞧着黎婉如此模样,瑛亲王有些汗颜,他看着站在他身边目光沉静的仲凉干干笑了笑,“让侯爷见笑了,婉儿自在山里野惯了,回京四载,这性子还未改过来。”
罢,他又擦了把额角被热出的汗,目光看着际边的太阳自言自语道:“不过今年这确实炎热的很,若是再不下雨,怕是要出问题。”
听到瑛亲王的话,仲凉望着瑛亲王府门口的那抹身影笑笑,“王爷过谦了,郡主真性情,京城中名门闺秀不及郡主之万一。”
到这里,他目光也随着瑛亲王的目光看过去。
此时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淡淡的金黄色在少年脸上蒙上一层朦胧,他声音清浅的继续道:“佑后黎,王爷自不必忧心。”
“走吧!”
瑛亲王收回眸子,看了少年一眼,心里暗暗叹口气。这子长得越来越像他老子,只是当年漠北之战,镇北将军夫妇皆命丧沙场,当时这子却以稚子之龄力挽狂澜,如今一路走来成为后黎新一任战神,倒是苦了这子了。
“王爷请。”
仲凉错后瑛亲王半步,跟在他身侧缓缓往瑛亲王府走去。
清婉苑。
黎婉一进院子就将外衫脱下,踢掉脚上的鞋子在软榻上窝着了。
“郡主,当心着凉,您快些将鞋子穿上。”
冬彦刚捧了一盘冰西瓜回来,见黎婉如此模样,忙将手里的盘子放下快步走到了黎婉身边。
见冬彦如此紧张,黎婉摆摆手,问道:“怎么不见冬琪?”
到这个,冬彦看黎婉一眼,眼圈儿蓦地一红,却还是忍着哽咽道:“她许是有别的事儿要做,郡主累了一了,奴婢先为您捏捏肩膀吧。”
话落,冬彦就绕到了黎婉身后,将手放在黎婉肩膀上。
“吧。”
黎婉按住冬彦想要为她捏肩膀的手,声音没了平日里的随意。
见黎婉脸色不好,冬彦咬了咬唇,蓦地在黎婉面前跪下,她红着眼圈儿哽咽道:“求郡主责罚。”
“到底怎么了?”
黎婉闻言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冬彦身上。
冬彦低下头,眼泪“吧嗒”落在地上,她哽咽道:“回郡主,今日您进宫之前让奴婢与冬琪弄些冰西瓜留着。”
“自您走后,奴婢便和冬琪一道早早将冰西瓜弄好了。“
到这里,冬彦顿了下,继续道:“当时奴婢想着反正也无事,便多弄了些冰西瓜,往世子与王爷王妃院子送了一些,又往沈姑娘与杨夫饶院子送了些。”
“可就在刚刚,沈姑娘院子里突然来了一个丫头,是沈姑娘丢了一根金钗,那金钗是沈姑娘生父临死之际送给沈姑娘的,沈姑娘一向很是珍惜,奴婢听着那丫鬟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奴婢拿了沈姑娘的金钗。”
冬彦的话还在继续,可黎婉却蓦地眯了眸子,沈鸢这一世又是故技重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