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叹气,道:“燕归,你起来话。”
燕归趴在地上,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内侍们也跟着落泪,定国公和燕大姐兄妹情深,
皇帝无奈拍案:“燕归!”
内侍们忙去扶起定国公,皇帝一见燕归那布满泪水的脸,再大的怒也没了,叹气道:“你可知,今夜,不仅你的妹妹去世了?”
燕归擦去眼泪,低头听皇帝训话。
“夏朝国君的妹妹,祁王妃,适才突发疾病去了。”皇帝道。
燕归错愕。祁王妃死了?
如此突然?
“祁王妃为和亲而来,她如今暴毙朕恐夏朝会有所动作,故而需要你即刻前往北境,以安各路军心。”皇帝道。
燕归沉默着,一时没话。
“怎么,你不愿?”皇帝问道。
皇上手摸着御案上的白玉镇纸,燕归若敢要为他妹妹守灵,他当即就用镇纸砸过去。
燕归忙道:“事机急迫,孝子尚且夺情不遵恒礼。臣如今怎能为妹妹耽误国事。妹妹虽是女子,但心怀家国,常常感叹不能如臣一般上阵杀敌,臣”燕归着着突然哽咽,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这一番回答皇帝显然十分满意。
“你速去吧。朕会下旨封你妹妹为郡主,让她以郡主之仪下葬,保她死后哀荣。”皇帝道。
“臣多谢皇上。”燕归拜道:“臣定不负皇上期望。”
看着燕归退出御书房,皇帝仁慈的眼神渐渐变得犀利。
有内侍报皇后娘娘来了,皇帝道:“快请皇后进来。”
“陛下。”皇后行礼道。
“夜深寒,皇后怎么过来了?”皇帝着,拉皇后过来话。
皇后带来滋补身子的汤药,亲手奉上,道:“陛下为国事烦忧,臣妾为陛下的身子烦忧。”
皇帝一口一口喝着汤药,依然愁眉紧锁。
皇后给皇上捏着肩,轻言道:“燕归还有一个弟弟在京城”
他的妹妹没了,他只有这一个弟弟了
皇帝道:“他这个弟弟不提也罢。”
皇后笑道:“这孩子被燕家所不喜,但燕归回京之后,特意找人授他武艺还为他请了西席。总是血脉至亲,前几日燕归还特意见了他”
皇帝眉头微微舒展,若有选择,他并不想用一个毫无顾忌的人。
这样的人无法掌控,太危险。
“贺嘉鸿还没出发吗?”皇帝问道。
内侍答道:“尚未,睿王来报贺嘉鸿因听闻燕大姐骤然去世,悲痛不已”
“他悲痛个屁!”皇上摔了玉碗,仿佛听到了大的笑话:“燕娇因何体弱,乃至于服了解药还无济于事,他当真不知吗?这时候做戏给谁看?让他给朕立刻滚去北地吹风。”
内侍吓得发颤,连连应是。
燕归由内侍领着出宫,路过朝议殿时,远远看见一个人笔直跪在殿前。
燕归不知何事,本想事不关己悄悄走过,奈何迎面跑来一个身着厚重斗篷的女子,她跑到跪着的那人面前,用力要拉他起来。她拉不动,前后的宫人也不敢帮她,她把手里的手炉塞到他手里。
这么片刻功夫,燕归走到两人面前,方才看清跪着的是祁王。
“祁王殿下,公主殿下。”燕归弓腰行礼。
“定国公?”安平公主神色一喜。她跑过来,拉着燕归的手臂:“定国公,你快帮我求求父皇,别让我五哥跪在这里了,寒地冻的,五哥会生病的。”
安平公主手碰到燕归的那一刻,燕归整个人就怔住了。哪怕这冬夜燕归穿得有些厚,他还是能感觉女孩子炙热的温度传到他手臂上。
寒地冻的,祁王没有出事,燕归被冻住了。
“定国公?”安平公主晃晃燕归的手臂。
“啊?”燕归回过神来,他看向安平公主拉着他手臂的纤纤玉指:“公主不怕我了?”
他记得上次见安平公主,她看见他一脸络腮胡子,微微后退一步,还装着镇定自若的样子和他话。
安平公主回过神来,手一缩松开燕归。“失礼了。”她道:“我五哥”她指向跪在地上的祁王。
祁王道:“妹妹,父皇没有罚我,是我自己要跪的。”
“五哥!”安平公主跺脚。“五嫂嫂素来体弱,夏国使臣都知道的,夏国国君也怪不到你头上的。”
祁王冷笑,他看向燕归:“定国公,你怪贺嘉鸿吗?”
燕归怔住。
“五哥你什么呢?”安平公主责怪道,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祁王又道:“妹妹你还在等灯节过后,燕娇进宫陪你吗?五哥告诉你,你等不到她了”
祁王冷笑着,左右他的王妃死了,他知道自己无罪也有错,父皇怕是厌极了他。他拉拢定国公还有什么用?
“什么意思?”安平公主不解,她看向定国公:“怎么了?燕娇中的毒不是有解药吗?”她早上还看见母后宫里的人给她送补药
“夜已深了,公主早些回宫休息吧。”燕归道。他看向祁王,道:“臣不敢自比夏国国主。皇上下旨,令臣即刻前往北境。臣告辞。”
“等等。”安平公主叫住燕归,低声道:“父皇令你去北地?到底怎么了?是否北地有异动?”
“只是以防万一。”燕归轻声道。
以防万一,也要定国公即刻回到北境,事情竟然这么严重吗?
年幼的公主不解。
燕归着走向祁王。忽然蹲下,俊美的脸庞对着祁王邪魅一笑,祁王愣神之际,燕归夺了他手中的手炉。
手炉温热,祁王手中唯一的温暖就这么被燕取走了。
燕归把手炉递到安平公主手里,道:“祁王要跪,自然是越惨越得皇上心疼,这手炉,还是公主收好吧。”
安平公主还未反应过来,燕归飘然走了。
“这五哥”安平公主哽咽着,看向跪在地上的祁王。
寒风吹在她脸上如刀刮一般,更遑论跪在结冰地面的五哥。
祁王道:“安平,你的心意五哥知道了,你回去吧。”安平公主嘴一瘪,泫然欲泣。祁王又道:“你若因我受寒,父皇和母后更会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