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安平公主看着若夏笑得开心:“若夏姐姐刚刚好厉害。你是怎么吓到她的?”
若夏看着湖面的光影闪动,看得出神,一时沉默不语。安平公主又道:“若夏姐姐,你是除了我母后以外,第一个让四嫂害怕的人。”
若夏回神,转而看着安平公主,公主清澈的眼神里似有星辰闪耀。
“我不及燕娇厉害。”若夏道。
她没有谎。若燕娇在此,端王妃根本不敢凑过来。不是怕得罪燕归,而是她知道,有一种人,臂如燕娇,是不能惹的。
安平公主一沉默了,良久,她道:“是我不好,我不该逗着你话。”
她总以为能令若夏开心一点,不想燕娇,就不会难过了。
但是怎么能不难过呢?她仅仅认识燕娇一个晚上,便生出了无数的期待。当那些期待都落空且再也不会实现之后,一种难以言状的悲伤包裹着她。
若夏和燕娇相处五年,她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可能轻易忘掉呢。
若夏心里的难过,是她的千倍万倍
“公主。谢谢你。”若夏诚心道。她一整晚都在逗她开心。难为她了。
转眼赏灯结束,若夏与安平公主道别,乘坐轿出宫。
若夏坐在轿里,撑着头想今晚的灯节。
端王妃在皇后身边受尽宠爱。安贵妃扬眉吐气,端王一脉自从靠上皇后,如今越发目中无人了。
听安平公主话中的意思,端王妃近日里连她也不大放在眼里。
若夏唇角微扬,这事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出了宫门,若夏与柳夫人同乘一辆马车回家。
清风等下人则另乘一辆马车跟在后面。
“听若婉,你与端王妃起了争执?”柳夫人问道。
“无事。”若夏道。
柳夫人慈爱的笑道:“你一向有分寸。娘相信你。”
柳家的两辆马车驶进京城的街道上,这一条街灯影叠叠,人声鼎罚京城的百姓赏灯游街,热闹非凡。
若夏挑起车帘的一角,望向街道旁,一家家店铺门口挂着造型精制又独特的灯笼,若夏看得专注,总也想不明白那些灯笼是如何做的。
“你若想下去看看,娘陪你。难得灯节。”柳夫壤。
若夏摇摇头,却仍没有放下车帘。
柳夫人吩咐车夫慢些,让若夏沿街赏景。
然而车夫走着走着,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柳夫人问道。
后面清风已经跳下马车查看,却只见车夫对一个男孩大声驱赶:“走开呀你这孩子,挡着路了!快走开!”
车夫挥动马鞭,却吓不走笔直站在路中间的男孩。
清风走近一看,这孩子竟是燕铮。
燕归和燕娇的弟弟,燕铮。
“你怎么在这里?你家人呢?”清风上前问道。
燕铮不答,清风拉着他来到若夏的车窗前。
“二姐,是定国公府的公子。他一个人”
若夏蹙眉,一个五岁的孩子,定国公府的人再马虎,也不能叫他独自出门。
“你怎么一个人在大街上?”若夏问道。
燕铮看着若夏,冷冷道:“我找我姐姐。”
我找我姐姐
若夏一愣。一颗心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他,他找他姐姐
若夏道:“你先上车。”
清风把燕铮抱上马车。
柳夫人也是很诧异燕铮一个人在大街上,她告诉清风:“派个人去一趟定国公府,告诉他们燕铮在柳府。”柳夫人完,又特意加了一句:“悄悄的。”
定国公府如今主事的人是二房两夫妻,要是被众人知道他们弄丢了燕铮,只怕会惹人非议。
清风又看向若夏,若夏淡淡道:“速速把消息递过去。”
清风点头。
若夏看着安静坐着男孩,鼻子冻得通红,他一路安静,不发一言。
若夏也不太会哄孩子。
“你吃糖吗?”良久,若夏问道。
若夏从袖口里掏出两颗糖,递给燕铮,燕铮摊开手掌,若夏把糖放在燕铮手里。
一路无话。
“阿铮!”
京城以北平阳府的一处农院里,燕娇再次做噩梦,她叫着燕铮的名醒来。
凌香忙冲进来:“大姐。您怎么样了?”
燕娇面色苍白,满头大汗:“我梦到阿铮我梦到阿铮掉水里了你有没有告诉哥哥,叫他留下人照顾好阿铮?”
凌香连连点头:“了了,国公爷这次离京,留足了人手照顾铮少爷。”
大姐中了腐骨草的毒,毒性霸道无比,虽然解了毒,但她的身子也还是虚弱,连日来舟车劳顿,大姐十有八昏迷。自离了京城,大姐时常梦见阿铮少爷。那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人。
凌香扶燕娇躺下,燕娇道:“还有师姐,你有没有把我的话转告给师姐。”
凌香道:“我传了信了,大姐您放心。您的事我都有做。”大姐偶尔醒来一次,便吩咐她传信给国公爷和柳二姐。
皆是关于铮少爷的事。
凌香次次都照做。把燕娇对阿铮每一次的思念和担忧传达给两人。
燕铮和若夏到了柳府,他跟着若夏去了若夏的院子。
清风和明月在房里伺候若夏洗漱,燕铮在若夏的院子里仔细找了一圈,在把每个房间都查看一番之后,他跑向若夏:“我姐姐不在这儿。”
“不在。”若夏道。
明月为若夏面上抹上桃花膏,用以滋润肌肤,她此时紧闭着眼睛,没有看见燕铮眼泪涌出。
“你过的,我可以相信你。你我姐姐不会有事的,所以她肯定没有死对不对?”燕铮哽咽着道。
清风和明月动作皆一顿,还好若夏贴身伺候的一向只有她们两人,这话若夏被别人听去了,难免又是一阵风波。
若夏看向燕铮,认真道:“对,她没死。”
燕铮转哭为笑,他就知道他是对的。
清风愣了,明月大张着嘴巴,看看若夏又看看燕铮。
这两冉底在聊什么?
燕铮不懂事也就罢了,主子这是喝多了吗?
燕娇为躲避进宫假死,这可是欺君之罪呀!
主子怎能与一个孩子泄密?
然而两人都是平常口气,也不关上门来悄悄议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