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赢抚额,大姐这脑回路从来都是异于常人。听大姐以前常跟着丹乐道长采药,这是职业病吗?
燕娇才不是什么职业病,她现在的身体长途跋涉不利于恢复,是以远离京城后就在此暂居。不过燕娇发现院背后的大山里钟灵毓秀,想来会找到她一直想找的药,不去逛逛真是可惜了。
翁赢劝不住,只好看着燕娇和凌香带着帷帽,骑着枣红马上山了。
虽然自从大姐第一开始上山之后,他手下的人就在山里扫荡了一圈,连猎饶陷阱都给拆了。但翁赢还是担心大姐的安全,于是派了两名护卫悄悄跟着。
“姐,今咱们去北山?”凌香问道。
燕娇点头,策马疾行不停歇,凌香忙跟上。
待进了深山,行至一山谷处,两人暂且下马,把马安置在山顶,牵着手缓缓走进山谷。
凌香背着一个竹篓,就算燕娇想要的草药找不到,但遇到名贵的药草,两人还是顺手挖了带走。
不过两人上山的目的,还是要寻找燕娇所要的草药。
腐骨草。
腐骨草的花蕊剧毒无比,师姐曾经就是中这种名叫腐骨灵花的剧毒。
虽然师父及时救治,还是导致师姐瘫痪。师姐心中磊落活得洒脱,可若有机会,师姐又何尝愿意一直做一个不能行走的人。
师父后来一直在研究腐骨草,她幼时曾无意听师傅过,腐骨灵花虽然有毒,但根可解其毒,腐骨红叶有毒,绿叶嫩芽可解其毒。
毒也是它,药也是它。
这是一种极为稀少的植物,只生长于潮湿阴暗的深山里。本就稀少,世间制毒之人从来只要毒,无需解药,故而世人大都只识腐骨灵花的毒性,却甚少懂得腐骨草根叶亦可可制成解药,能解世间百毒。
燕娇所在的这处山脉里,林深处大雾弥漫,正是适合腐骨草生长的地方。
燕娇掏出一张图纸,这是她几年前从师父的手册上看见的。师父善毒,却从不教她,她那时有心帮师姐,于是照着师父的手册上的图描绘出一张腐骨草的画像。
凌香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以棍当剑四处挥舞着,打开一拢拢的草丛查看。
“姐,你看这里!”凌香呼道。
燕娇快步走过去,凌香指着一株草给燕娇看,燕娇对照着图纸比对了一番,摇摇头。
“这个不是。”燕娇摇头道。
春来寒,燕娇向来肤白胜雪,此时脸也被冻得通红。她此时峨眉轻蹙,却顾不得伤春悲秋:“来,咱们再找。”
凌香泄气的蹲下,嘟着嘴道:“哼嗯这都找了好几了,姐,你确定这种草药真的存在吗?”
燕娇笑笑,抬眼看了看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密林,道:“这才几,师父都找了这么多年了还没找到。”
倘若师父找到了,师姐的腿该是早就好了。
燕娇现在有机会,就要多看看。
万一呢?万一被她找到了师姐该多高兴?
燕娇想着,唇角飞扬,她拉起凌香,道:“别灰心,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啊?”凌香惊叹:“咱们要一直找下去啊?”
“那倒不是。”燕娇弯腰在乱石乱草中查看那些不知名的草,一边道:“这药难寻,是要靠缘分的。现在寻不到,明今年没有缘分,得等明年了。”
凌香一头雾水,什么药还要分季节才能寻得?不过凌香向来对燕娇言听计从,姐要找药,那便陪她找吧。
燕娇看着凌香低头,眼睛从一株株嫩绿的草仔细查看过去,燕娇朱唇轻抿,微微一笑。
凌香不知道的是,腐骨草新长出来的嫩叶是绿色的,才有解毒的功效,等叶色化为红色,腐骨草又变成了剧毒,直至花开,它的毒性达到顶峰。
所以燕娇,这药是有缘分才可得的。
一年仅一次的缘分。
凌香边走边低头查看,不料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向前倒下。还好燕娇反应敏捷,从后面一把拉住凌香胳膊。
“心!”
二人齐齐后退一步,凌香拍拍胸口,好险好险。
“差点我就啃到土了。”凌香道。
燕娇看看四周,道:“前面是山谷下的平地,路有积水,你要是摔了,在泥地里可很难爬起来。”
凌香用棍子拨开前边的草丛,果然比她们走来的路上泥土要湿润许多。应该是越往前走路越是泥泞,要是摔到泥地里爬不起来那场面
“那咱们还往前吗?”凌香问道。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找一找的,万一腐骨草喜水呢?
“咱们心脚下就是。”燕娇正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叮铃,燕娇顿时戒备起来,眼神如刀看向前方:“谁在那儿?出来?”密林深深,一眼望不到头。但一棵棵大树后面,极有可能藏着望不见的危险。
刚才若不是凌香险些摔倒,二人不设防的走过去,也就进了对方的口袋了。
凌香丢了木棍,快速抽出腰间短刀,一手将燕娇护于身后。
二人盯着的大树后面,缓缓冒出一个带着草帽的脑袋,远远的,只看见他的下巴,轮廓分明。
“别怕,我只是采药人。”那人道。
燕娇慢条斯理的把自己手中的图纸折叠好放进袖口,顺便摸出三枚飞镖。“你别怕,我们也是采药人。”燕娇道。
那人薄唇轻扬。整个人从大树后面钻出来,只见他身量修长,一身墨色衣衫内绣金线,在树影斑驳下若隐若现。他长衫玉立,一尘不染。除了那顶草帽,整个人活脱脱一个京城贵公子的打扮。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姜黄色的细长竹杖,可探路,也可做武器。
“呵!你穿得可不像采药人。”凌香冷笑道。
那韧着头,草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轻笑道:“你们也不像。”
燕娇和凌香互相看看,山路难行,二人早已将斗篷取下,燕娇穿着的是轻身束腰的蓝色衣衫。凌香与燕娇一般打扮,不过衣服是灰色的。
那人又道:“放心,我知道你们是采药人,我看了你们好久了。”
燕娇眯了眯眼睛,也就是,这人跟了好一段路了?她却现在才发觉?
“那为何现在现身?”燕娇问道。
她现在怀疑,这人发出的声响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