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开始前,洪三被洪彪派人软禁在二楼的一间屋子里。
洪彪想到洪三隐隐的反抗之心,便气不打一处来。
谢诸葛干巴巴地道:“大哥放心,三弟不过是一时糊涂。”
“屏山寨是咱们钱来山的险要之地,洪三眼下有了二心。实在令我难以放心。”洪彪烦躁不已,他不过是略微试探,这个洪三的真面目就露出来了。
扣留洪三,也算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这钱来山还是他洪彪了算。
洪彪的烦躁,谢诸葛并不放在眼里,他摇着孔明扇,眼中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什么。
洪彪见谢诸葛迟迟不话,拍着桌子怒道:“洪三不能留!”
谢诸葛回过神来,看见洪彪暴怒的样子,叹气道:“大哥息怒。我寻个机会劝劝三弟。”
谢诸葛找了由头出了大堂。
四方寨内,大院里设了一个比武台,此时翁赢正在指导一些山贼练武。洪三虽然被软禁了,但暮云三人依然在这四方寨中得到礼遇。
暮云站在高高的四方寨寨门上,她像是在欣赏这山中的美景,安静得如同一颗挺拔的松树。
谢诸葛仰头看着这颗松树,笔直站立,却似乎太幼了,谢诸葛一时忘了摇他的孔明扇。
暮云像是察觉了谢诸葛的目光,回身看一眼,纵身跃下寨门,衣摆轻飞落在谢诸葛身前。
“好,暮云公子好身手。”闲着的山贼举着刀喊道。
暮云充耳不闻。
谢诸葛看着这些蠢货,他们对着暮云等人崇拜又尊敬,似乎整个钱来山,只有他知道暮云是有问题的。
他当然可以告诉洪彪,暮云三人来者不善,以洪彪对他的信任不管结局如何,这三饶目的定然无法实现。但他不想。
或许正是因为看出他不想,这位暮云公子才会大胆的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这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公子。”谢诸葛躬身一拜道。
谢诸葛对暮云的态度又多了几分恭敬。
“先生想好了?”暮云问道。
谢诸葛看看左右,他在这山中虽贵为二当家,但到底也只是个山匪。且他一个读书人,整日与山贼为伍,实在是愧对亡母。
若能另投明珠,在这位暮云公子身边,或做一番大事业,或得一些功名,都可。
只要能脱离这匪窝。
谢诸葛邀暮云前往他的房间,凌香亦步亦趋的跟着。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暮云公子既然已经上山,钱来山已然不再安稳,为当下为将来,投靠公子似乎都是不错的选择。”谢诸葛边走边叹道。
暮云浅笑。她看得出谢诸葛,一介书生混到土匪窝里的二当家,如此手段定不甘心一辈子做一个山贼。
只需稍加引导暗示,他便为他自己的利益来找到暮云了。
“但是,暮云公子,你的诚意呢?”谢诸葛问道。他总要知道,他若投到这位公子门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前景等着他。
“先生高才,我不敢允诺先生什么,但定会给先生足够的机会,使你能够一展抱负。”暮云道。
暮云淡然自信,话时眼神坚定,谢诸葛一时陷入沉思,一展抱负的机会他的抱负
早晨,暮云那一句:大贼,劫下,那气吞山河又淡然笃定的豪言壮语,仍旧在他耳边回荡。
“钱某不才,愿为公子鞍前马后。”谢诸葛拜道。
二人此时已来到谢诸葛房门前。
暮云回拜一礼,道:“先生信我,我定不负先生期望。”
谢诸葛进入房中,暮云左右看看,这二当家的房里陈设捡漏,窗边书案上摆了许多字画,墙上也挂着字画。主饶喜好可见一斑。
谢诸葛此时不顾形象,趴在书案下面左右翻找,寻出一个带锁的四方盒子。
“找到了!”谢诸葛笑道:“公子想要将钱来山的人收为己用,这个东西必不可少。”
谢诸葛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书信,以及一枚印章。
“成光石私印?”暮云念道。
保义军都指挥使成光石?凌香听后一愣,他竟真的与山贼勾连?
简直是凌香拍桌欲骂,但随即愣住。
等等她家的大姐现在要做山贼了?
那她就不骂成光石了。
“先生怎么知道,我正在找洪彪背后的朝廷势力?”暮云问道。
谢诸葛一笑:“这正好明,我与公子想到一处去了。”
暮云拿着印章,在手里仔细端详,有了这个,她将事半功倍。
谢诸葛主动对暮云起了这枚印章的来历。
景元七年,官府曾对钱来山有一次围剿,钱来山山脉错综复杂,他们虽靠着对地势的熟悉躲过围杀,但谢诸葛深感危机。
他那时劝洪彪,不如向朝廷投诚,带着兄弟们进入军队也能谋个一官半职。洪彪却道,往年接受招安的兄弟们下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于是谢诸葛自己下山,想给钱来山的兄弟们找一个靠山。
“你找到了成光石?”暮云问道。
谢诸葛叹口气,又点点头:“他那时还没有当上都指挥使,他接受了我的投诚,却叫我继续回来当山贼。”
等谢诸葛带着成光石的私印再回到山寨,洪彪大喜过望。“给他些孝敬就给他些,起码咱们不用再担心被围剿了。”于是洪彪行事越发肆无忌惮。
暮云把玩着私印,道:“他倒是大胆,把这东西就这么交给了你。”
谢诸葛一拍桌子,怒道:“他若不是给了我私印,又允诺我荣华富贵,我怎会为他卖命至此?”
暮云想起这个成光石,前世里,下大乱成光石也曾领兵与暮云抢过地盘,那时英雄辈出,暮云并未将此人放在眼里。
但他曾于阵前诋毁燕家,诋毁定国公府,她的哥哥燕归不过是一介乱臣贼子。
她燕暮云,早嫁做他人妇,有何颜面打着燕家嫡长女的旗号招兵买马。
这件事,暮云至今还记得。
暮云将他打败后,他或许淹没于众人,再无消息。暮云想私下里再教训他的想法一直没能实现。
但此时此刻,他成了钱来山的。一手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