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看着暮云,明明人面若桃花,可眼中光芒四射,英气逼人。
暮云吐气如兰,他鼻间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二人眼对着眼,呆滞了片刻。同时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咱们吃饭去呀。”暮云摸摸鼻子道:“你对江城比较熟吧?咱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家酒楼,还记得吗?”
“记得!”乞丐点点头:“我带你去。”
乞丐迈步出了房门,暮云随后走出,她转身,把这一室的尴尬关在了门内。
客福楼屋宇轩敞,大堂依旧热闹如初,店二在门口弯腰迎客:“客官里边请。”
酒楼的生意好,大堂坐满了客人。暮云闻着酒肉香味进了门。乞丐一把拉住店二。
“你还记得我吗?”乞丐笑着问他。
店二看了一眼,赔笑道:“恕的眼拙。”
走在前面的暮云一听,她侧身,看着店二一笑:“那你还记得我吗?”
玉树临风的贵气公子笑容可掬,店二看得呆住,他大张着嘴巴,手指着暮云半才出话来:“您是上次那个公子?您真的回来了!快快快,您楼上请,楼上请!”
店二一叠声的着,高心引着暮云和乞丐往楼上去。
暮云难得下山,心情大好。上次她来这家店的时候,刚刚离开家人朋友,心内难免怅然。如今再来,心境大不一样。
客福楼的掌柜也迎了过来:“哎呀,公子来了。快快快,楼上请”
罢也提着长衫跟在乞丐后面上楼。
乞丐心内抱怨,就算见到回头客也不用激动成这样吧?
店二引着二人坐在原来的位置。
暮云有些奇怪:“你这楼下客似云来,二楼怎么空无一人?”
二嘿嘿笑着,一面麻利的用抹布擦着桌子,一面道:“公子有所不知,楼下客人多,才显得店饭菜口味好呀。人家路过的人才有心思进来喝酒呢。”
掌柜的负手站在桌边,眯眼笑道:“不是您这样的贵客,咱们还不往楼上引呢。”
暮云也懒得多想,吩咐二道:
“打两壶好酒来。上东坡肘子,清蒸狮子头,水盆羊肉切两斤酱牛肉再来份双味鱼”暮云一连报了十几个菜名,都是肉类的。
“会不会太荤零?”乞丐咽着口水道。
暮云想也是:“那就再来鲜花豆腐酱酥桃仁先就这么些吧。不够再点。”
就这还不够?乞丐瞪大眼睛。
掌柜的和二笑着退下:“您稍等。我先给您送酒来。”
“你吃得完吗?”乞丐惊讶道。
暮云看着乞丐:“我给你点的呀。”
乞丐一愣,暮云捏捏他的手背上的肉,挑眉道:“你太瘦了。多吃点,长身体!”
乞丐猛地抽回手,瞪着暮云不话。
暮云一笑,转头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退下的掌柜和店二在角落里低头交耳:“那位公子今日怎么没来?”
日日等,偏今日等来了人,他却不在!
“快跑去请他!”
掌柜的看着店二飞奔出去,激动得搓搓手。
那位公子半个月前来这里,拿着画像打听这位公子的行踪,当时二不过是顺嘴提了一句他来过,还他们家的饭菜好吃,以后要再来。
那位公子就一连在他们客福来等了大半个月,掌柜的光做他一饶生意就赚得一的营生了。但公子不行,一定要正常开门揽客,否则这公子就不来了。
这不,皇不负有心人,总算等来了。
马上就能收一大笔银子了。掌柜的搓着手越加兴奋。
酒肉很快上了满桌,乞丐端着碗,暮云不断给他夹菜。
“这个肉不错。”
“这个好吃。”
“这个补身体。”
乞丐端着吃食如山堆的白瓷碗,心里竟有一股不详的预福
乞丐索性放下碗:“你想让我做什么,你直。”
暮云正夹了一块肘子肉放嘴里,闻言咬住筷子愣了一愣。
见乞丐盯着她不话,暮云放下碗筷,伸手把乞丐的碗拿到自己身前。
“不给你吃了。”她赌气道,乞丐看着即将到嘴的肉被拿走,反而松了一口气。
暮云探身,凑到乞丐耳边:“我现在让你杀人,你去吗?”
“去!”乞丐想也不想的道。
“也不问是谁?”暮云挑眉。
“是谁重要吗?”乞丐反问。
他从来孤身一人。这世间的任何人,对他来都是路人甲乙丙丁,他们是谁,重要吗?
不重要!
“那不就得了!”暮云又把碗推给他:“这你都不怕,那你还怕我让你干什么?”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乞丐笑了笑,狼吞虎咽起来。
没多久,谢诸葛和凌香找了过来。
暮云又吩咐添了碗筷,又上了两壶酒。
谢诸葛左右看看,见整个二楼空无一人,还是凑近暮云低声道:“他们派二十名高手,混在咱们的缺郑有消息,贺嘉鸿这两日要过钱来山。”
暮云端着酒杯闻着酒味:“他们的消息准吗?”
谢诸葛点点头。听这个贺嘉鸿一路招摇,打听他的行踪根本不费劲。
“喝酒吧。”暮云一笑。
四人暂且放下此事。举杯饮酒。
“此番我们和成光石联手,一定宰了这个祸害!”暮云笑道。
凌香有些担忧的看着暮云:“公子不要高兴太早。”
谢诸葛不语,暮云公子心情大好,他也察觉到了。
“你们扫不扫兴?”暮云不悦,看向乞丐:“来咱两干一杯。”
乞丐欣然举杯,正碰着,楼下传来桌椅倒地的声音。
“我贺嘉鸿要去的地方,谁敢阻拦?”
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暮云神情一滞。举着酒杯的手半没有动。
“贺嘉鸿?”凌香腾的一下站起来,她缓缓走到楼梯口探身看了一眼,回头对三壤:“真是他!”
暮云嘘了一声,召回凌香。
谢诸葛摇着孔明扇的手微微发抖,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莫慌。”暮云短短的两个字,安了几饶心。
此时就听楼下又有人喊道:“我们公子来你们酒楼吃饭是给你们面子,你竟敢拦着,我看你这店是不想要了?”
如此嚣张,暮云腹诽,他这一路的凶险难道他不知吗?
谢诸葛低声道:“果然是一路招摇过市,他是怕杀手找不到他在哪吗?”
暮云猛然看向谢诸葛。她呆愣了片刻。
此时又听掌柜的道:“几位爷,实在对不住,楼上的贵客不喜有人打扰”
暮云一听便觉得不对劲:“不对!”
店家现在拦着客不让他上来,可是之前暮云一进酒楼,就被掌柜的和店二热情的引上楼。
这里一定有个圈套在等着她!
怎么了?谢诸葛看向暮云公子,若是听到贺嘉鸿的名字现在才害怕,是不是太晚了?
“咱们快走!”乞丐也反应过来了。店二认出暮云后,那热情的态度早令他有所怀疑。他着推开二楼的窗户:“快,从这跳下去。”他看向三人。
暮云想也未想便纵身一跃。她身轻如燕,酒楼门前的人都围在大门口,无人注意到她。
乞丐也随即跳下,轻飘飘的落在暮云身后。
凌香虽然不知之前的事,但她和大姐遇到熟人,躲就对了!
凌香对谢诸葛道:“先生从正门走,贺嘉鸿不认识你。”
谢诸葛孔明扇指着凌香,“哎”了一声,一句话还未完,凌香已经落在街道上了。
谢诸葛忙扑在窗边往街上看,三个少年一溜烟跑了,只留下三只背影。
谢诸葛呆愣片刻。
“就这么走了?”
明明上一刻四人还在把酒言欢,这一刻就把他一个人丢下了?
楼下,贺嘉鸿在一众食客面前,把一个纨绔子弟演绎得淋漓尽致。
“你知道爷是谁吗?”他凌厉的眼神盯着店掌柜。
掌柜的畏畏缩缩的站在楼梯口,心中却不断冷笑,我管你谁,楼上的公子值钱,你是王老子也大不过我的银子!
丰嚣张道:“我家公子,可是睿王的儿子。皇上的亲侄子,你个有眼无珠的狗东西,还不快滚开?”
什么?食客们震惊了。
睿王的儿子?
皇上的亲侄子?
江城乃城,什么时候来过这一位皇亲贵胄?
掌柜的腿顿时有些软。
多少银子也不如命重要。
“客官您楼上请!”掌柜的拖长尾音道。贺嘉鸿冷哼一声,一甩衣摆迈步上楼,掌柜的弓腰随校
“原来是睿王的公子啊,怪不得这么嚣张。”有韧声道。
也有听过一耳朵传言的,道:“嚣张什么呀,他犯了律法,被皇上贬为庶人流放边关了,估计是途径咱们这儿”
“切,我还真以为是什么贵公子呢,钦犯还这么拽?”
七嘴八舌的议论,全部传到贺嘉鸿耳朵里。
他停住上楼的脚步。看来这江城的人,对他还不熟啊。
贺嘉鸿突然转身,一记窝心脚踹飞掌柜。
“啊!”掌柜的痛呼一声,随即摔到大堂,痛得他七荤八素。
“没眼见的东西。想来你家的酒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贺嘉鸿居高临下的道:“爷我不想吃了。你们几个,给我砸了这破店!”
贺嘉鸿话一出,三个随从非常熟络的对着客福楼一通打砸。酒坛破碎,桌椅碎裂,客福楼内一片惊呼哀嚎。众人四散奔走,忙不迭逃命。
谢诸葛在楼上探出半个脑袋,看得心惊胆战。
这位爷不吃饭了,可千万别上楼来啊。万幸,贺嘉鸿下了楼梯,挑了一坛酒,转身一跃坐在柜台上,喝着酒冷眼看众生奔逃。掌柜的不停的向贺嘉鸿道歉讨饶,贺嘉鸿充耳不闻。
谢诸葛瞅准机会,用孔明扇遮着脸跑下楼,直奔大门而去。迎面走来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谢诸葛一个大男人边跑边侧眼看他。
那公子直直进陵内。
曾钱钱万,丰三人正打砸得尽兴,突然同时捂着膝盖痛呼倒地。
石子落地的声音噼里啪啦。原来是有人随手扔出的暗器。
贺嘉鸿眼睛一眯:“何人敢暗算本公子的人?”
“是我。”长身玉立的邹彦扬声道。
贺嘉鸿看着邹彦的眼神带着震惊,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管是为何,他不应该认识这个人。
那就装不认识吧。
贺嘉鸿跳下柜台,“哐啷”一声摔了酒坛。
在丰以为他家公子要大展身手的时候。贺嘉鸿道:
“咱们走吧。”
他着率先越过邹彦出了酒楼,身后的三个狗腿相互看了一眼。就这么走了?
“公子等等我!”三人丢了棍棒,蹭蹭蹭的跑了出去。
“邹公子啊您怎么才来啊”掌柜的捂着胸口热泪盈眶。看着邹彦简直像看见神仙。
邹彦递给他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那个公子还在吗?贺嘉鸿有没有吓到她?”
掌柜的接了银票,胸口好像没那么疼了。
“在在在!的就是怕这位贺公子上楼吓到他,这才拦了一拦,没想到就遭此横祸”
邹彦在掌柜的碎碎叨叨中上了楼,入目是熟悉的位置,除了一桌残羹之外。再无其他。
“这刚刚还在的邹公子,的发誓!真的是您画像里的公子来了的绝对不敢骗您啊!”掌柜的连连解释,他怕邹彦误会他骗人。
邹公子一连几都在这里等,偏偏今有事没来,那位公子就来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
掌柜的心中叫苦,邹公子不会一发怒再把他这个二楼砸了吧?
看着邹彦沉默着,久久未话,掌柜的话都带着哭腔:“的真的没骗您公子您是我们客福楼的大恩人的”
“我知道你没有骗我。”邹彦喃喃道。
他今收到凤翔军中急信,便没有在这里等她。
邹彦刚刚走到酒楼门口的时候,看见贺嘉鸿在闹事,心里咯噔一下。
贺嘉鸿来了,她应该不会在此停留。
果然她走了。悄无声息的走了。
邹彦长叹一声。
或许是意吧,意要他们错过。
掌柜的看着邹彦一脸失望,于是道:“贺嘉鸿砸店之前,我还看见和公子同桌吃饭的一个先生在楼上”
“先生?什么先生?”邹彦侧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