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五年。
阿穆尔率辽国十万铁骑入侵大周。
那一仗十分惨烈,许多北地人家破人亡。
老定国公燕昭率众将士浴血奋战,最终英勇战死。
暮云想到父亲,手不知不觉握紧了缰绳。
“父亲,哥哥给你报仇了”
暮云挤出一抹笑,不料眼里盛满了泪水。
她抬头看。
在一片叫好欢呼声中,乞丐的脸阴沉到了极致。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的声音冷若寒冰。
贺嘉鸿循声望向他,只一眼,便从他眼中看出浓烈的杀意。
贺嘉鸿连忙移开眼神,他心中诧异不已,这个乞丐,到底是何来历?
“是啊。”暮云目光一沉。
阿穆尔死后,燕家也到了兔死狗烹的时机了。
“我阿爹,也是被阿穆尔杀死的。”有人笑,有人大哭:“阿爹啊,国公爷给你报仇了。”
“国公爷威武!”
人群中不知何人喊了一声,百姓们也跟着举手呐喊:“国公爷威武!”
大周与辽国,是几代饶世仇,一个辽军大将死了,对大周百姓,尤其北地的百姓来,无疑是大快人心的事。
暮云三人被包围在一片喜庆的呐喊声中,欢庆的气氛里,暮云嘴角上扬。
“国公爷威武!”暮云也跟着振臂高呼。她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心中满是骄傲,她的笑声淹没在人声里。
暮云很少笑,尤其大笑。以往她笑的时候,贺嘉鸿和乞丐都会跟着她笑,但现在,两人心思各异的看着笑得开心的暮云。
“国公爷威武!”她又喊道。
喊声也淹没在人群里。
在北地,燕家备受尊崇。燕归打退辽人,安他们家园,如今又传出阿穆尔重伤死去的消息,百姓们更是将燕归奉为神明一般的存在。此城百姓尚且如此,那北地生活在燕归护佑下的民众们,只会更加敬重新任定国公燕归。
人群中一片欢腾喜庆,暮云三人出城时,已经有星星闪耀着挂在上。
今夜三人都没有骑马赶路,而是牵着马悠悠的走在夜色下。
乞丐走得很慢,落在暮云后面一大截。
贺嘉鸿凑近暮云:“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暮云沉默着不话,贺嘉鸿又道:“阿穆尔重伤一事,朝廷早就知道了,如今他死了,虽是好消息,可是如此大张旗鼓鼓吹民众庆贺不像你哥哥的风格呀。”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贺嘉鸿话到一半,贺嘉鸿见暮云对这消息兴致不高,他忍住不话了。
暮云只是在想,北地百姓如今对燕归奉若神明,已经大大的让皇帝不满。
阿穆尔死了之后,下局势会如何发展?
接下来,会有什么陷阱等着燕家?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好像被嫁去了凤翔府
只怪她记忆缺失了太多,许多事情都模糊了。
记忆缺失
暮云想到那一碗毒药,突然停住脚步,凶狠的看着贺嘉鸿:“你离我远一点,免得我哪忍不住把你杀了。”
贺嘉鸿吓得咽了咽口水:“别这样,暮云。”
贺嘉鸿知道,他一唤她暮云,暮云就没有那么凶了。
“不许你叫我暮云!”暮云带着几分怒气。
果然凶不起来了,贺嘉鸿笑笑,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他好像找到了保命的法子。
贺嘉鸿回头看,乞丐在后方驻足。
“乞丐你快点啊!”贺嘉鸿喊道。
暮云回头,远处的乞丐显得更加瘦瘦,晚风吹动他的衣角,乞丐站在原地巍然不动。
“乞丐,你不跟我走了吗?”暮云问道。
乞丐低头沉默着。
贺嘉鸿诧异的看看暮云又看看乞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良久,乞丐抬起头:“暮云,我可能不能陪你去京城了。”
暮云有一瞬间的愣怔,到底,她还是勾勾唇角,道:“无妨。”
不去也无妨。
“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暮云扬声道。
星夜的官道上,三人都在原地站立着,任由晚风肆意吹动。
良久,乞丐突然丢下马缰,向暮云奔了过来。
“哎”贺嘉鸿伸手拦他,乞丐一个侧身躲过,等贺嘉鸿转过身来,只看见比他矮一个头的两人紧紧相拥。
暮云也是懵的,当乞丐绕过贺嘉鸿向她奔来时,她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乞丐抱住。
“不要太想我。”他道。
暮云沉默着,也许,她是不抗拒这个神秘的少年人靠近她的。
“我会想你的。”贺嘉鸿张开双臂,将暮云和乞丐都抱住,下巴还在他们两个头上蹭了蹭。
“滚一边去!”
暮云和乞丐齐声道,一起推开了他。
但是暮云和乞丐也分开了。
贺嘉鸿嘿嘿笑。
三个少年人就此分别,此一去再见面,将物是人非。
“下就要大变了,也许乞丐也有他要做的事。”暮云望着乞丐策马离去的背影喃喃。
贺嘉鸿哈了一声:“原来你也跟我一样对他一无所知,我跟你,像这种来历不明的人”
贺嘉鸿话还没完,暮云已经翻身上马,一打马鞭从乞丐相反的方向走了。
“等等我!”
暮云策马往京城赶,贺嘉鸿一路跟随其后。
三后,暮云到了京城边境。京城城门处盘查比别的城严格,更严重的是,两人在城关口看着进出城的人,不多会就看见十几个熟人。
“城西胭脂铺的女掌柜。”
“户部尚书家大儿子的贴身厮”
两人站在路旁的大树后对着路人指指点点。
“还有韩林!”暮云指着远处骑在马上的一个少年人道。
韩林一身常服,骑着马跟在一辆华丽的马车旁,马车前后是护卫开道。
“肯定是陪他母亲去礼佛的。”贺嘉鸿道。
韩林母亲信佛,在京城是出了名的。
熟人太多,贺嘉鸿与暮云默默戴紧了帷帽。
尤其贺嘉鸿,认识他的人数不胜数。
“我有办法混进城。”贺嘉鸿洋洋得意。
暮云带上他是最有用的,他自偷偷进出城多次,都有了经验了。
暮云白了他一眼,道:“先找店住,沐浴更衣,不急进城。”
“我真的有办法,就是暂时委屈下!”贺嘉鸿绕着暮云不停道。
暮云不理他,两人在离京城不远的一处镇住下。到了夜晚,几个黑衣人来到两人下榻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