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四更,若夏已经由清风明月服侍着起身。
屋内大红烛燃得喜庆,照得入目皆是一片红色。
若夏身着红得似血的嫁衣。她亲手对镜描红妆,淡扫蛾眉,浅抹胭红。她微微笑,镜中人美艳不可方物。
“主子。二师姐进城了。”冬雪进来禀报。
“我的娇娇来了?”若夏喜笑颜开,侧身问道。
冬雪唇角微勾:“已经安排二师姐去见燕铮。”
“嗯。”若夏笑着,取过绣着大红双喜字的红盖头在手中端详。余光瞥见冬雪还站在原地,若夏带着疑惑转身看她。
“青云观送了东西来。”冬雪道。
“拿上来。”
冬雪向门外使了个眼色,秋霜捧着个盒子心翼翼的进来,又心翼翼的递给若夏。
冬雪秋霜依旧一身黑衣,手握宝剑。与房中穿着喜庆的清风明月形成鲜明对比。
清风从主子接到赐婚圣旨后就一夜夜的熬着为主子赶制嫁衣,也为她们四人绣了喜庆的衣裙,偏这两人不穿。清风现在看着她们两就头痛。
若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银票,银票上躺着一个云字令牌,以及一封信。若夏咬咬唇,她飞快的打开信,一目十行看完后,若夏的神情从震惊变为悲愤。
“啊!”
若夏怒极,将妆台的东西扫落在地,那一匣子银票纷落在地,在屋中的四人一时屏声静气,连呼吸都不敢重了。
若夏趴在妆台上,突然哽咽出声。
“主子。”明月担忧的唤道。
“就当是哭嫁了。”清风咬唇。又道:”快将东西收拾了,别叫人看见。”
明月,秋霜冬雪三人忙收拾落地的胭脂水粉以及银票。
清风上前为若夏补好妆容:“主子这是怎么了?”
冬雪从地上拾起令牌,放在若夏眼前,道:“适才送东西来的师妹,这是最后一次送信了。”
往后,青云观上下听从主子调度。观主彻底闭关,不再过问俗事了
“也就是,师父彻底不管我了。”若夏冷笑着。
她不明白,如今她嫁入祁王府,正是需要师父帮助的时候
“主子,丹乐道长,把青云观都给你了。”明月道。
“没有师父的青云观,与普通道观有何益处?”若夏语气冰冷。
四人一时沉默。
秋霜道:“主子,为今之计,还是要先稳住局面。”
“是了。”若夏抬头道:“皇上的丹药不能停,一切要一如既往,不能让别人察觉半点不对。”
“是。”四人齐齐点头道。
门外有丫鬟的声音:“二姐,夫人来了。”
若夏忙收敛情绪,露出一脸笑意。
“若夏。”柳夫人身着一品夫人诰命服,进门看着笑得灿烂的女儿,她的笑容更加深了:“我的若夏啊,真真是美若仙。”
“是呢夫人,我们二姐倾国倾城。”清风笑道。
“来。”柳夫人揽过若夏:“娘给你梳头。”
柳夫人慈爱的笑着,她拿起绿檀梳,为若夏边梳边念道: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柳夫人唇角上扬笑着,不料眼中热泪滚滚落下,柳夫人不动声色的用袖子拭去。
梳好头,柳夫人亲自为若夏戴上那贵重华丽的凤冠。
“我的若夏,今日就要出阁了”柳夫人整理着凤冠,看着镜中的女儿生得貌美如花,笑中含泪道:“入了皇家,凡事要谨言慎校今日,为娘要送你一个字,你需谨记。”柳夫人看着若夏,郑重道:“这个字,就是忍。”
“忍?”若夏抬头看母亲。
“对,忍!”柳夫壤:“我的儿你聪明伶俐,事事要强。但你忘了,过刚易折。遇事万不可逞强,只需忍得一时,万事,还有你父亲母亲呢。”
“娘,女儿记住了。”若夏笑道。
不就是忍吗?
有一件事她忍了快十年了,再忍十年也无妨。
她会忍。
今日柳府宾客众多,若夏又不许别人来她房中送嫁,所以柳夫人要在花厅款待宾客。
她才来叮嘱了若夏几句,便有下人不停的来回事。
“娘,您去忙吧。这里有清风就好。”若夏道。
柳夫人笑着点头,清风稳重老成,有她在,柳夫人确实放心很多。若夏的嫁衣还是她亲手绣的,绣工确实不错。
柳夫人迈步出门,路过门外站着的那两个冷冰冰的丫头时,柳夫人不由蹙眉,不知若夏在哪里找来的,还要陪嫁去祁王府。
柳夫人令两个低眉垂眼的丫头抬头。
秋霜和冬雪抬头看夫人,柳夫人心道,生得倒是平头整脸的,就是脸也太冷了些,不要姑爷了,她看了都不喜欢。
“今日姐大婚,不要冷着个脸,笑一笑。”柳夫壤。
秋霜和冬雪用力笑了一笑,比哭还难看。
“你们也打扮喜庆些,今日就不要佩剑了。”柳夫人又道。
虽女儿身边带着两个会武功的丫鬟是好事,但大婚之日,就不要吓到女婿了。
“是。”两人行礼道。
柳夫人这才放心离去。
柳夫人一走,清风蹦了出来,叉腰道:“我早就过你们俩这样不行,你们偏不听,吓到了姑爷可怎么是好?
“还不快去把我给你们的衣服穿上,剑也不要随身带着,可以贴身带一柄短剑嘛,不要吓到我们的姑爷。”
秋霜和冬雪实在受不了清风的唠叨。不情不愿的去换了大红色丫鬟服饰,清风还要给她们涂了口脂。
冬雪:我觉得我丧失了作为一名刺客的尊严。
秋霜:我也是!
“哈哈哈”明月笑弯了腰,指着她们两向若夏撒娇:“主子,你看”
若夏侧身,看着平日里的冰与霜都穿上了红色的衣裙,涂了红色的口脂,不难看,但怎么也协调不起来。她也跟着明月笑出了声。
“不要笑,这样多好啊,多喜庆。”清风斥道。
若夏笑声更甚,这便是她的婚礼了,喜庆的婚礼过后,从此不是柳家女,而是皇家媳。
吉时到了,外边喜炮响彻柳府,清风给若夏盖上红盖头,推着她出了房门。
柳彰柳夫人以及若朗等在门外,看着清风推着新娘子出来。
“若夏,我背你上花轿。”若朗笑道。
若朗上前一步撩袍,背对着若夏蹲下身,若夏迟迟不动。
清风以为她看不见,便把若夏的手放在若朗肩头,未料若夏猛地抽回手,像被烫到似的。
若朗面露疑惑,但随即又在脸上挂着喜庆的笑。
“主子,自古成亲,都是要娘家兄弟背着上花轿的。”清风在若夏耳边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