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事不要传出去,于咱们夫妻不益。”端王道。
端王鲜少会这样轻言细语与端王妃话。
“是。王爷教诲,我记住了。”端王妃低头道。
待端王离去后,端王妃顿时泄了气般倒在床上。
“你,王爷是不是怪我了。”她问心腹嬷嬷。
“怎么会。”嬷嬷笑着道:“王爷一向敬重王妃。”
“再王爷也了,是那个贱人自己不中用。”
是这样吗?
可是刚刚的王爷好吓人。
“可到底,是我一时气怒,向皇后娘娘告状才”
“王妃可别这么想。贱权敢冲撞王妃,就算皇后娘娘不责骂,王爷也是要禁足责罚她的。”嬷嬷道。
所以所以不怪我吧?
是那个蹄子先不敬她这个王妃,王爷才责罚她的。是她自己不中用,只是禁足而已,竟然保不住王爷的血脉。
所以不怪我吧?
“是的,不关咱们王妃的事!”丫鬟重重道。
饶是这样,端王妃还是惊惧忧思,连做了几夜的噩梦。
她自从被鬼吓过之后,便十分胆,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她夜不能寐。
端王一日一日的给端王妃请大夫,连宫里的皇后娘娘也惊动了。
这日端王进宫给皇上请安,皇后娘娘正好在御前伺候汤药,便问起端王妃的病情。
“只是有些深思倦怠,太医静养即可。”端王道。
“那便好,许氏与你少年夫妻,你要照顾好她。她父亲又要进京来了,别叫人家以为,你委屈了人家的女儿。”
“是,儿臣谨记。”端王道。
皇后笑着理了理衣袖,转身看着眯眼惬的皇上。
“皇上与老四还有朝事相商,臣妾就不打扰了。”
端王俯身恭送走皇后,转身走到皇上的病榻前。
“父皇父皇”端王轻声唤道。
“嗯?”皇上猛然醒来,一把拽住端王的手臂。
动静太大,甚至惊动了四处侍立的内侍围了过来。
“父皇!”端王连忙双膝跪地。“是儿臣。”
“老四啊。”皇上的眼中有了一丝清明。“朕又睡过去了?”
“父皇,您这次睡得不深。”端王道。
皇上叹气。
“那个李红礼?”他问道。
“已经前往白城了。”端王道:“父皇英明,李红礼既然有能力,正好让他去收复临渊城。”
“但愿他不负朕望。”皇上道,他又看着端王,认真道:“这样的人,要早做防备。”
端王点头:“父皇放心,儿臣会做好这件事的。”
几日后,许平川入京。得皇上允许进宫探望,许平川是皇上还是王爷时的重臣,有从龙之功,这些年深得皇上信重。
许平川出了宫门,便劲直去了端王府。
“许将军来了?快去告诉王妃。”端王笑道,并吩咐人备宴给许平川接风。
席间只有翁婿二人,便聊起皇上的病。
“我听闻,这段时间都是王爷在皇上身前侍奉得多,朝中之事,也是王爷在主理。”
“将军严重了。”端王笑道,自己倒了一杯酒。“父皇理事条理清楚,何需我来主理朝政?”
那也就是,皇上的病根本没有外面传的那样严重?
端王也是这样觉得的。
论起来,除了如何处置李红礼皇上听了端王的建议之外,其余的事情皇上还是更信任柳彰。
这或许也是皇上的制衡之道吧,宠他信他,却重用有两个亲王女婿的柳彰。
“我看皇上的病倒是蹊跷。”许平川道。
确实蹊跷。
皇上神思清楚,身体也没有病痛,偏偏总是会不知不觉的睡着。
或许称为晕倒更为合适。
这样的怪病传出来,总是会惹人议论,是以皇上这段时间很少见人,故而外面才会传皇上病重了。
可这病,不严重,其实也严重。
总是莫名其妙的晕倒,哪怕醒来身体依旧,可这对一个帝王来,就是非常危险的疾病。
“既然皇上信王爷。咱们何不就此使力,让皇上立王爷为太子?”
“父皇信柳彰,他如今越发权倾朝野了,让我做太子,他怎么肯?”端王道。
他手下也有人曾上书请立太子的圣旨,可柳彰始终压制。
“柳彰两个女婿,他更属意谁?”许平川问道。
端王冷笑了一声,道:“柳彰一副做纯臣的样子,从来不偏不倚,不过他的二女儿是个残疾之身,所嫁的祁王又被皇上所不喜。这样的情况下,他当然更会偏向老六。”
“可是贤王,并不如王爷这般得皇上看重。且贤王年幼。”
似乎也才十七八岁。
到底是个未经历练的毛头子。
“他不了,都快要当爹了。”端王冷冷捏着酒杯道。
皇后喜欢端王妃,便是因为他的长子聪慧惹人怜爱。若是贤王也一朝得子端王妃迟早会失去这个优势。
“王爷不用担心,贤王,我必帮你料理清楚了。”许平川笑道。
“一切都有劳岳父大人了。”端王道。
翁婿二人相谈甚欢,却有个丫鬟不合时夷跑了进来。
“王爷,王妃王妃不好了。”
端王一张脸瞬时冷成了冰块。
“你竟敢诅咒王妃?来人啊,拖下去掌嘴!”端王怒道。
这个许氏,闹到皇后娘娘面前去还不够,眼见家里人来了,还要再闹一场给他难堪吗?
许平川脸色亦是不好看。
端王妃前些日子借着病,仗着有皇后娘娘宠爱,告了端王的状。
皇后训斥端王,端王夫妇成了满京城的笑话。这他还在路上就听了。
“奴婢没有胡是王妃”丫鬟连连磕头哭道。
“王妃是不是又使性子了?”他喝道:“还当自己在家时吗?”
着又向端王拱手:“王爷恕罪,都是我教女无方,也是内子老来得女,太过骄纵她的缘故。今日既来了,我少不得要训诫这个逆女一番。”
“将军勿恼。”端王道,一面又使人去请大夫来,又带着许平川去后院看望端王妃。
一路上还在与盛怒的许平川解释:“非是阿吉无理取闹,实在她这几日确实是病了,夜里惊惧难寐。”
端王妃许氏,名阿吉。
“便是真的病了,好生看大夫养着就是了,如此闹得沸沸扬扬,实在是不像样。”许平川怒道。
女儿此番确实是过分,待见了面,定要好好训斥一番。
最好她是真的病了,如此再她一,指望端王能早日与阿吉消了嫌隙。
一面又向端王拱手:“给王爷添麻烦了。”
二人着话往后院去,又来一个丫鬟跌跌撞撞哭着跑过来报信。
“王爷将军王妃不好了。”
这个丫鬟是端王妃的陪嫁丫鬟,许家的人,王爷却也不好斥责。
“闭嘴!”许平川斥道。“我倒要看看你家王妃做什么妖。”
端王心中冷笑,一面引着许平川去了端王妃居住的正院,左右端王妃如今脾气见长,他是管不住了,让她老爹来骂一顿也好。
正院中,丫鬟们哭着跪了一地。
端王手握成拳。
端王妃时常,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好啊,这次真的差点把你气死了,皇后骂完还不够,还要你父亲再来骂我一顿吗?
许平川一见丫鬟们伏地大哭便觉得头大。
阿吉胡闹,越发没个忌讳了。
“王爷”丫鬟们哭道。
“大伯父!”正屋中冲出来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却是许家年前送来的许侧妃,如今虽已在王爷面前失宠,好在她聪明意哄得端王妃欢心,时常侍奉左右。
“阿吉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吗?”许平川气不打一处来。送她来,就是为了能帮到阿吉,如今却是帮着阿吉胡闹。
许侧妃顾不得盛怒的大伯父,紧走几步跪在端王面前伏地大哭。
“王爷王妃她”她哭得好不凄惨,几番凝噎不出话。
“本王知道了!”端王负手而立,一张脸黑得堪比锅底。
他一声大喝,引得院中哭泣的丫鬟们哭声一顿。
王爷已经知道了?可是他居然是这种态度?
端王气得在门前打转。
“都是本王的不是!本王宠爱美妾,给了王妃委屈了,本王的侍妾引得王妃惊惧忧思,缠绵病榻!都是本王的不是!本王在此向王妃赔礼了。”端王着,真的向屋内俯身行礼。
许平川忙上前搀扶。
“都是阿吉胡闹,王爷莫要与她一个病人置气。”许平川道。
闹到这一步,阿吉就算是装病,也只能是真病了,否则没法收场。
“大伯父您节哀啊”许侧妃哭道。
许平川愣了一愣。
这妮子什么?
劝他节哀?
夫人不是,这妮子聪慧,送进王府,再等将来进了宫,也好辅佐阿吉做皇后吗?
可现在她在什么?
这样的大不敬之语,怎么能从这个妮子口中出?
不不不
一定是这个妮子不够聪明,回去告诉夫人,再找好的来就是,总有能帮到阿吉的。
许平川看着屋内,屋内端王妃的心腹丫鬟们也伏地大哭。
满院哭声熙攘,吵得许平川晕晕乎乎。
阿吉胡闹
阿吉越发胡闹!
待我进去,好生责骂训斥一顿,方能解了王爷之怒。
许平川迈步,这位昔年征战沙场的老将却觉得脚下一软。
端王忙扶住。
“将军莫急,阿吉胡闹罢了。”端王道,忙又道:“我也不会真与她生气。”
“对!”
“阿吉胡闹。”
“阿吉从就调皮。”
许平川推开端王,一步步迈步进正屋。
阿吉,你越发不懂事,也不怕大哥儿笑话你吗?
阿吉,你如此不稳重,将来如何母仪下?
许平川心里酝酿着要责骂阿吉的话,一步一步踉跄进了内室。
接着便软倒在地。
拔步床上,端王妃和衣仰面躺着,她本容颜姣好,此刻却面色苍白,无一丝血气。
随之进门的端王浑身一凉,只觉得如坠冰窟。
“啊”
许平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声音,许是想唤阿吉,最终喉咙像被堵住似的,大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端王被这声音惊醒,他仓皇越过许平川,平拔步床上,颤抖着伸手去探端王妃的鼻息。
随即,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气般,端王软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你们是怎么照顾王妃的?”
“上午王妃还与本王,要教大哥儿背诗给将军听。”
“怎么会这样?”端王癫狂着,指着端王妃的贴身丫鬟:“你,怎么会这样?”
“本王好好的王妃,怎么就成了这样?”
啊,清楚,怎么会这样?
“下午王爷派人来请王妃,王妃本已经打算出门了,谁知刚起身便觉得头晕”
“奴婢派人去请太医,王妃她无事,躺一会就好。还嘱咐奴婢们不要扰了王爷和将军喝酒”
“谁知谁知王妃这一躺下,便再也醒不过来了”丫鬟大哭道。
“太医呢?太医可来了?”许平川已经摇晃着站了起来。
“太医怎么?”端王也怒吼道。
“臣在此。”
许平川与端王这才注意到跪在角落里竭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太医。
“臣臣到时,端王妃已经没有脉息了。”他颤抖着道。
可不关他的事啊。
“为什么会这样?”许平川冷冷道。
阿吉
阿吉,怎么会这样?
“阿吉,自幼身子康健。连她母亲都,阿吉真好养活,从也没生过什么病,让我们老夫妻两操心。她怎么会突然”
“端王妃她她好像是被吓死的。”太医道。
“胡!王府之中,能有什么东西吓到阿吉?”端王斥道。
“这”太医抹抹额上的冷汗。“臣并不敢亵渎端王妃,是而没有仔细查验,只是单看面色,像是被吓死的”
“是!王妃一直念,不是她的错”心腹丫鬟哭着道。
“闭嘴!”端王神色一变,立刻打断丫鬟。
“让她!”许平川冷冷喝道。端王一噎。
许平川看着丫鬟:“你是我许家的人,你,你主子都念了什么?”
“前些日子府中一个侍妾产而亡,王妃害怕,夜里常常念不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