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居生看到易凛的时候,他默默的将捏着佛珠的那只手转到背后。
他正要开口,却被易有为抢先了:“今日携犬子前来,如果冒昧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语毕,易有为还像模像样的给陈居生作揖,文雅的完全换了一个人。
易凛发现,能让陈居生难堪的,目前他所知道的只有易有为了,几句话而已,恩恩怨怨皆明了。
“易董这么客气做什么?坐。”
可陈居生那表情看起来却不是,易凛分明觉得他要说的是,这个老狐狸,真够狠。
易有为去看易凛:“儿子,这是陈总,比我小,你可以叫陈叔。”
一时间,空气尴尬到人的行动都不是那么自由了。
“陈叔。”
“坐。”
易有为拿出了一个盘递给了陈居生,然后二人皆是沉默。
明明说是来谈生意的,但这两个人关于生意的事情却一句话都没讲,易凛自然不关心这些,这两个冤家想做什么事情是他们的自由。
他只是个工具,易有为今天拿来报复陈居生的工具。
“易董吃过了吗?”
“还没有,上午我工作的时候,儿子来了,因为要跟你谈生意,没敢耽搁时间我就来了。”
“我让厨房准备菜,一起吃个午餐吧,希望不算晚。”
“好饭不怕晚。”
易有为出去了,仔细想想刚刚这两个人讲话的内容,他们的生意应该是谈完了。
彼时主厅只剩下易凛和易有为两个人。
“非法交易?”
“跟陈居生非法交易?我不要命了?还有,儿子你别把爸爸想的那么坏,我做的都是正当的正经生意。”
“我以前还奇怪你们是死对头,原来是因为一个女人,值得吗?”
易有为叹了口气:“虽然是因为女人结下了梁子,但是明争暗斗这么多年,现在完全是我们两人的个人恩怨。”
“爸,你这口才当初不去当律师真的是屈才了。”
“就像我对你一样,你当初想学音乐,我让你学金融,我当初学的是法学,你爷爷非让我经商,其实哪个父亲不是希望儿子可以有一番成就,有一番作为呢。”
“那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在言语上和谋略上,易有为一直都是易凛推不倒的高墙。
“请移步餐厅吧,厨房那边吩咐好了,我让人准备了点心,先吃点,怠慢之处多多担待。”
易有为抓了一下头发,听这俩死对头讲话倒还是有趣,势均力敌。
“没有没有,陈总今日周到的很。”
往餐厅走的过程中,任茴被人抱住了腿。
“二叔,是你来跟爷爷谈生意吗?”
易凛把陈绝抱起来,捏了捏脸:“不是我,是我爸。”
陈绝好奇的视线在易有为和陈居生之间流转,他缓缓的疑惑的问道:“二叔的爸爸不是我爷爷吗?二叔你有几个爸爸?”
“我就一个爸爸,萝仔你想想,你爷爷姓陈所以你爸爸姓陈,我姓易,所以我爸爸姓易。”
“我知道了,那婶婶有没有来。”
易凛先转向停在门边的那两个冤家:“爸,陈总,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我跟萝仔讲几句话。”
易凛的那句陈总让易有为得意的勾起了嘴角,他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我儿子自然是我儿子。”
那两个人走远,怀里的孩子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二叔,那为什么你也叫奶奶是妈妈呢?”518518z
“因为我跟你爸爸是一个母亲生的,所以我叫她妈妈,一个妈妈可以有好几个孩子。”
“萝仔,萝仔你喺边度?”近处传来声音。
陈绝快速将脸往易凛的怀里钻:“是奶奶,二叔你把我藏好了。”
易凛自然听出来了,只是很多年没听她讲过她的家乡话,久违但又莫名的有些亲切,她陪伴过他的那五年里,这个声音每日都在耳边响起。
“萝仔你为什么要躲着?”
“因为我想和二叔多待一会。”
但陈绝要失望了,因为吴曼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见到易凛,吴曼的表情温和许多,那双眼睛里也多了些液体。
“易凛,什么时候来的?”
“我陪我爸来跟陈总谈生意。”
“陈……总?易凛,你……”
易凛将陈绝放到地上:“萝仔,二叔还有事情,等我有空我去你家找你玩好不好?”
“那你要记得把婶婶带来。”
“你婶婶现在在她的老家,等她回来了我就带她去看你。”
“茴茴回老家了?”
易凛站起来,冲吴曼微微点头:“失陪了。”
天知道,他忍得有多痛苦,这两个人在一起他没意见,毕竟感情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但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让外公碰见,既然这么多年都难舍难分,那当年为什么不努力在一起?
午餐桌上吃饭的只有易凛和易有为以及陈居生三个人,话不多,都是一些客套话,陈居生让易有为喝酒的时候,易凛拦下来了。
“我爸心脏不好,去年还做过手术,还是不要喝了。”
易有为笑的合不拢嘴:“行,我听儿子的,不能陪陈总你喝酒了,陈总你请吧。”
陈居生咬咬牙齿,放下酒杯,那杯酒再也没动过。
在易凛和易有为走了之后,连同餐具和剩饭被一同扫到地上。
“满意了吗?我今天的表现让你目的达到了吧?”
易有为收敛笑容:“儿子,你跟陈居生今天的情况不太对,闹掰了?”
“闹?还需要我闹吗?我问过了,当年绑架的事情确实是他的人做的。”
而这件事情,易凛却错怪了易有为二十年,他一直都以为是易有为外面的女人做的,恍然间恨意少了很多。
“我早就知道,这些年没跟你说,主要是因为你外公,再有就是,我讲出来也没有人相信,陈居生在你面前伪装的多好啊,你不知道,以前经常有人跟我所谓的说笑,他们说我的儿子应该姓陈。”
“我姓什么不是我能决定的,那你就没怀疑过我是陈居生的孩子吗?”
易有为往后倚着,心情轻松了许多。
他说:“怎么没怀疑过,因为你妈妈做的事情太让我失望了,我带你去做过亲子鉴定,你就是我的儿子,儿子,我和你就是陈居生和吴曼这段见不得光感情的最大牺牲者。”
“嗯,对,是,而我是你们三人争斗中的最大牺牲者。”
易凛的一句话让易有为沉默了好久。
一路无言,将易有为送回公司之后,易凛要回医院,可易有为却执意要跟他去医院,人都坐他车上了。
易凛气额头的青筋都变得很明显,他站在后车门边,偏偏拿易有为没有办法:“易有为,你这样特像个无赖,你知道吗?”
“无赖就无赖吧,反正我在我儿子眼里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了,我去看看你外公,很多年没见过面了。”
易凛呼气,要忍住,不能着了易有为的圈套,他再也不想要上新闻了,还是负面新闻。
“人健健康康的时候你不见,现在你去看什么?他还没醒。”
“你外公健康的时候,他也不见我,这些年他一直因为当年的事情怨恨我,你外婆就是在那次绑架中走的,你外公一直没原谅我,我背锅也背了这多年,现在好不容易甩掉了,我清白了。”
易凛拿易有为没办法了,只能用力的关上车门,发泄一下他对易有为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