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她肚里的不是咱老王家的种,我给她吃的让她留下她肚里的娃就不错了。”
“那你也不能拿发霉的东西给她吃,人吃出毛病了怎么办?她是人,不是牲口!”
她不是牲口吗?这些天来,任茴一直以为自己是牲口,她都快要忘记她还是个人。
“儿啊,你怎么这么跟娘讲话?”
“娘,你别哭,我话也没说错,就这吃的,你给咱家狗都不吃,她是人,吃坏了身体不要我们出钱给看病吗?”
两人讲话的声音越拉越远,后来是关门落锁的声音,任茴觉得脖子不适,她把手放在了脖子上,用力的捏着,她迷上了这种窒息的感觉。
过了许久,任茴才意识到脖子的不适是因为没了链子,她缓慢的下了床,脚刚触及地面,整个人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她听见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任茴费力的想要站起来。
“你别想走,你做我的老婆,我会对你好的。”
“……”任茴被扶到了床上,她全程都在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她不知道自己身上藏蓝色粗布短袖是什么时候换,她全身都被扎的的很疼。
“你叫什么?你长得真好看,我以后会对你好。”
任茴闭上了眼睛,身体靠着泥土墙,这是这闷热环境中唯一一丝清凉。
“我叫王根发,村里人都叫我三娃,我上面有两个哥哥,都死了。”
任茴抱住膝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她现在除了易凛的声音,她什么声音都不想要听见。
“你多大了?我二十八了,我一年能赚好几万呢,跟着我我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
“你咋不讲话?”
“……”任茴蜷缩在那里,好像个静物。
“我这次回来带了糖和饼干,娘说摆酒席的时给人吃,我去拿点给你吃,你饿不饿?”
门又被锁上了,任茴满脸都是汗水,她闻到了自己的酸臭味的,不过这比在那棚子里气味好闻多了,她躺倒,闭上了眼睛。
想见易凛只能在梦里。
外面传来了骂骂咧咧的争执声音。
“你个败家子,那么好的东西你还没给娘吃,你拿给那个赔钱货?不能用风扇,那多浪费电。”
“娘,你知道我那屋多热吗?她又不能出来,万一热出毛病咋整?”
“我的儿啊,我的儿她不认娘了,老王啊,你看看我们的儿,我教出这样的儿,我没脸去见你了。”
任茴满脑子都是外面那老太婆鬼哭狼嚎的声音,她遮住了眼睛,手下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许久,一阵清凉从背后出来,任茴的脑子越发清新,热或者是不热,她都无所谓了,习惯了。
“我拿了饼干给你吃。”
任茴没动,突然一只手伸到了她的肩膀上,任茴本能的坐起来护住了肚子:“别动我的孩子。”
“我不动,他以后就是咱俩的娃,我会对他好,吃饼干,我还以为你是哑巴,你不是哑巴,那你叫什么名字?”
那饼干送到了嘴边,任茴闻到了久违的食物的气息,黄油的香气,她在圳山市的时候学会了烘焙,她会考好多种蛋糕,她还没烤给易凛吃。
“张嘴,我拿了一包给你,你慢点吃,我给你倒水。”
坐在床上按披头散发的人好像饿了好多天,抓着饼干拼了命的往嘴巴里送,生怕有人跟她抢,饼干渣渣掉了一地,嘴巴塞的鼓鼓的,脏兮兮的脸上都是饼干的碎屑。
“你喜欢吃,我进城给你带回来,你慢点吃,喝点水。”
一杯水下肚,食物和水在肚子里存在的时间不过五分钟,任茴哇啦一声之后便吐个不停。
“这个赔钱货,这么好的东西给你吃,你这么糟践,就该把你饿死。”
背上一阵抽痛,任茴紧紧的抱着膝盖护住腹部,那树枝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背上,她没有任何的反抗,比起疼痛,更重要的是孩子,这个孩子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
“娘,娘,你作甚?莫打她,她做错什么了?”
“那么好的饼干她都给吐了,这就该打,太糟践的东西了,我都没舍得尝一块,还让我来收拾这堆东西,你看打她她都不讲话,这以前明明会讲话,怎么就成了个哑巴。”
“娘,我来扫。”
“放开,儿啊,哪有男人扫地做家务活的活,说出去我这老脸往哪放。”
老妇人扫完了地,骂骂咧咧的走了。
“我能看……”
“别碰我别碰我,别伤害我的孩子。”哪怕后背碰到了墙壁,她还在不停的后退,退无可退。
“你就会说这一句话吗?”
“别伤害我的孩子,别伤害我的孩子。”碎碎念中夹杂傻笑声,笑声之后便是哭声,一阵笑一阵哭,男人出去了,很快就锁了门。
男人出了门,拐角就看见他的娘。
“娘,你来一下。”
几个大妈围在一起,嬉笑,“三娃有了媳妇还离不开娘呢?三娃可真是个好孩子。”
老妇人灰溜溜的跑了回来,推着自家儿子进了院子。
“又咋了?”
“娘,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没有问题,刚来的时候还让我放她走,说回去给我两百万,这好像是有些问题,咋了?她发疯了?她发疯了你不能打她吗?”
“娘,没事了,她长的很好看。”
老妇人凭空拍了拍手,“要不是这肚子有个娃,一万能买到吗?”
“一万?”
“一万,我说两万是哄人的,不想让人家小瞧了去,你去找村长,说说喜宴的事情。”
“娘,你可不能再打她了,我把钥匙拿走了。”
这家儿子的出现让任茴的生活勉强是好了些,至少她没被链子拴着,不用再吃那些酸臭的东西,但是地狱始终是地狱,地狱可不是能苦中作乐的地方。
王根发睡在对面临时搭的床,任茴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他出现在第三天白天就不在这里了。
任茴又吃回了那些酸臭的东西,铁链又回到了她的脖子上,挨打是每天都有的事情,她每天做的最多的动作就是护住肚子。
这天早上,她被疼痛惊醒,刚睁开眼睛,就对上了面目狰狞的脸。
老妇人手里抱着一摞红色的布料,看着就十分粗糙。
“换上,今天那是你跟我而结亲的日子,晚上你就要陪我儿睡了,你要是不听话,别怪我打你了。”
“不穿。”她才不要。
“啊……”凄厉的尖叫传出了这屋子,院子里忙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老妇人一把抓住任茴的头发,直接将人拉到了面前,“给我听话,不听话我可就打你了,你就是我王家的儿媳妇,从今天开始你跟我儿好好过。”
任茴身体很虚弱,根本用不上力气,她发现她连一个老太婆都争不过。
在一个个清脆的巴掌声中,任茴被穿上了一身红色的衣裤,热的她喘不过气来,凌乱的头发被扎成了两个麻花辫,垂在肩头用红布绑着。
劣质刺鼻的胭脂被老妇人用力的抹在任茴的两颊,任茴感觉皮肤都要烂掉了。
那铁链和往常一样拴在了她的脖子上。
老妇人抓住她的两条辫子,恶狠狠的说:“你给我听话,要不我就打你,把你的孩子也给你打掉。”
“不要动我的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任茴被一巴掌扇倒在了坚硬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