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任茴转身扑进了任罗的怀里。
任茴记忆中的父亲大多数时间里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但在当时那般艰难生存环境中,父亲会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手。
人无完人,但是对她这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而且还是妻子出轨生下来的女儿,他对她的好超过了大部人。
“爸,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是……”
“茴茴,没事,是我自己想做这些,茴茴别哭了,我还没洗手,不能给你擦眼泪。”
此话一出,任茴更加崩溃,“爸,我才不嫌弃你,刚刚那个人,不,那就不是个人,你别想她的话了。”
任罗视线所及之处,易凛站的笔直。
他同任茴讲话的声音更小了:“茴茴,你们和好了?回来了就好,以后好好过日子。”
“爸,你现在到底住在哪里?你去那我住吧,就我租的那个房子,你知道的,那里有两个卧室还有一个储物间,都是我的错,是我做的不好,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茴茴,你听我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你和易凛好好过,那是个不错的孩子,他……”
“可是他欺负我。”
“……”任罗劝慰的话戛然而止。
“我就是被他打到医院来的,我刚刚偷偷跑出来才看见你了,爸,我现在好怕被他抓回去。”
任罗警惕的打量了易凛几眼,彼时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他们讲话的声音很小,易凛根本就听不见任罗父女俩在讲什么,他也不感兴趣,那是人家父女俩的隐私。
但是触及到任罗的眼神,易凛莫名的感到后背发凉。
“他打你了?打哪了?”
彼时任茴裹的严严实实的,一张白净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伤痕,但脸色过于苍白,看着就不像是正常的肤色,莫名的病态。
“他专门挑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打,他这种人就是过于聪明了,爸,这样你还要劝我回去吗?”
虽然是撒谎了,但从任罗表情的细微变化中,任茴看的出来,她这个谎言说的很成功,因为爸爸相信了,她的目的很快就可以达到了。
任罗牵着任茴的手臂从易凛身边经过,易凛在想着劝说任罗回去住的事情。
他开口:“爸,今晚……”
然而,任罗不仅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反而牵着任茴走的更快了,易凛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快步追上去。
“爸,您怎么了?”
任罗将任茴藏在身后,气愤的说道:“易凛,我的女儿很好,她不是个会无理取闹的人,你这离开了四个月,她一直照顾你们的孩子,招待你的家人,她还要上学,我不觉得她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就算有,你可以跟我说,我女儿轮不到你教训。”
“爸,您在说什么?”
“茴茴,咱们走。”
易凛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爸,任茴。”
任罗推着任茴在走,脚步很快,拐角之后易凛便再也找不到她了。
易凛在医院找了一阵子,没有结果,他回到家里发现离开时的三个孩子就剩下两个,易琤拿着瓶子在喝水,一双有神的无辜的眼睛随着爸爸的身影在移动,而陈绝摆成了一个大字型瘫在地毯上。
“萝仔,妹妹去哪了?”
陈绝歪头,仍旧毫无生机。
“妹妹被易阿姨带走了。”
“你怎么不拦着?”
陈绝缓缓的爬起来,“二叔,易阿姨说是婶婶让她带妹妹走的。”
“那她还拿了什么?”
“婶婶的行李箱还有妹妹的衣服,二叔你可以送我去婶婶那里吗?我想妹妹了。”
易凛先前一直在找任茴,根本就没想到这边还有一个易芽在。
他同陈绝一般,躺倒,天花板上的海底世界像一座大山压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
“她根本就不会见我。”
“二叔,你是不是欺负婶婶了?”
“嗯。”
“二叔,那你活该,我回家了。”
易凛起来跟在陈绝的身后:“晚饭还没吃,等等我送你回家。”言情yanqingxs
陈绝摆手拒绝:“不用,我家就在隔壁座,妹妹不在家,没什么意思。”
“不是还有弟弟吗?”
易琤无辜的眼神对陈绝发起攻势。
陈绝又退了回来,“我差点忘了还有弟弟。”
“对了,二叔你会做小蛋糕吗?”
“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我去买。”
陈姐拉住了易琤:“二叔,我想吃婶婶做的泡芙,外面买不到。”
“没有可以替代的吗?”
“那在二叔的心里,婶婶可以被替代吗?”
“当然不可以,你这小孩子,才多大,就懂这么多?”
“我不是小孩子哦,既然在二叔的心里,婶婶不可以被替代,那小蛋糕和妹妹在我心里也不可以被取代。”
易凛坐下,将陈绝拉到面前擦掉了他嘴角的奶油渍,漫不经心的问道:“奶油蛋糕好吃吗?”
“好吃!”
“……”“萝仔,你才八岁就会套路,这等到长大了那还得了,萝仔喜欢什么样的小女生?”
“二叔,人家还是小孩子!”
“……”“你说你是小孩子?你确定?”
“啊啊,二叔你诈我,你为什么要骗小孩子?”
“我又想起你说不是小孩子。”
陈绝擦汗,紧张的往后退了两步。
“我喜欢妹妹这样的。”
“不可以,妹妹是我们家的孩子,这个问题你爸爸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
“我懂,但是妹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看来你是真懂了,不许打妹妹的主意,听见没有?”
“什么?二叔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了,我是不是聋了?啊,阿巴阿巴……”
“……”“萝仔,跟我比你还是太嫩了,你觉得你聋了,那我带你去医院打两针,快点去把衣服穿上。”
很快,两人就闹成了一团,坐在旁边吃饼干的易琤好奇的盯着他们,但很明显,他现在就是个摆设,嘴巴周围都是饼干屑,可就是没人看见。
易凛第一次看雪不是在圳山市,但是看过的最美的雪却是和任茴在圳山看过的那几场。
新闻上播报着圳山市连日大雪,车祸频发,死亡人数竟高达十几人。
阳台吹进的冷风吹散了易凛一身的烟味,易凛关了电视,拿起了旁边的手机。
那边很久才有人接。
“是我,我们家芽芽说她不想接你电话,而且她也说了就算她知道任茴在哪,她也不会告诉你。”
“任茴的手机没拿,我现在送过去,让她有空把手机给任茴。”
到达楼下,易凛抬头看向任茴居住那户的阳台,漆黑一片,任茴最怕黑,平时睡觉都会把夜灯开着,看来她确实不在这里。
来开门的是祁荒,他想把门开得大一些,后面突然传来易芽的声音:“拿完东西快点关门,不然你也一起滚。”
祁荒接过了手机,冲易凛点了点头:“对不住了。”
门关上,祁荒拿着手机,穿过客厅,走到易芽画画的地方,那里本来是另外一户,被易芽打通之后重新做了装修,工作室和会客结为一体。
任茴正坐在垫子上给顾善递彩笔,然后看着顾善在纸上乱画一通。
“茴茴,手机。”
任茴错愕的接过,眼神之中皆是茫然。
祁荒知道任茴想问什么,他说:“易凛送来的,我已经把任叔送回去了,任叔住在郊外的一个小村庄,环境还不错。”
“谢谢。”
祁荒弯腰将顾善抱起来,顾善很喜欢他,若是别人打扰她画画,她会生气,但转眼一看是祁荒,她咯咯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