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临塞了一锭银子给了冷宫看守的嬷嬷,嬷嬷努力压制住脸上喜悦,颇有几分装模做样的开口说道:“海妃娘娘,您金尊玉贵,冷宫这等子晦气的地方,您说您何必踏足呢!而且您这……老身怎么好意思……”
嬷嬷手里的银子攥得紧紧的,嘴上却说着不好意思拿的客气话。
遥临低声说道:“老嬷嬷,我家主子是来探望一位故人,这冷宫里囚着的都是以前宫里的娘娘,其中,有我家娘娘的熟识,还请嬷嬷通融通融。”
老嬷嬷听了遥临的话,赶紧抓住了这个台阶往下。
“既然如此,娘娘情义深重,那,那便让娘娘进去一会罢,不过娘娘,这冷宫里面可是有些瘆人,有几个疯婆子总是闹腾,娘娘进去要小心些。”
嬷嬷好意地提醒海长心一句。
“有劳嬷嬷了。”海长心朝着嬷嬷莞尔一笑。
嬷嬷被这一笑恍了恍眼,不由得感慨难怪这位海妃娘娘如此得宠,生得这副天仙般的容貌,又通身透着一种大家气质,她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几个能比海长心更加容貌跟气质更加出众的。
嬷嬷推开了冷宫的大门,嬷嬷走在他们前头,海长心也在遥临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去。
偌大的庭院似乎是许久没人打扫的缘故,落满了枯草跟积灰,看起来乱糟糟的一片。
有几名衣衫破烂的女子正蜷缩在庭院角落里,抬着眼看着海长心,略有几分惊慌之色。
有一个满头白发,满脸褶皱的女子忽然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海长心,声音尖锐地尖叫:“陛下,是她,是她这个贱人要害我,我的孩子,是她害的……”
女子尖叫着就要扑过来,接着扑到海长心身边的时候被嬷嬷一脚朝着小腹狠狠地一踹,女子应声倒地,捂着自己的小腹尖叫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快来人,救我的孩子……”
“这位是?”海长心微微蹙眉,她倒是处变不惊,没有被这个疯女人吓到。
“这是从前宫里的陈美人,是个没福气的,怀了龙子不好好保重自己身子,摔了一跤把龙子摔没了,摔没了之后不久,人也疯癫了,就被陛下送到冷宫来了。”
“陈美人?”海长心有些诧异地回头去看地上那个疯疯癫癫,还在念念叨叨的女人,她仔细去端详她的面容,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陈美人。
当初她刚进宫的时候还见过陈美人,当时的陈美人花容月貌,风华绝代,正值二八芳华,如今不过才过去数年光阴,竟然老成了这副模样,这满头银丝,满脸污秽,比市井上流浪的乞丐还不如,哪里还看得出有当年的半分风采。
海长心再细细去端详这庭院里的其他人,这些人曾经也都是后宫妃嫔,可如今,个个看上去都狼狈污秽,这冷宫,还真是如传言所说,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嬷嬷,白秀秀白婕妤在哪里?”
“白婕妤,原来娘娘是来找她的的呀!那倒是说得过去,她在这边,娘娘随我来。”
嬷嬷微微诧异了一下,接着便领着海长心往冷宫偏角的一间屋子去了。
这间屋子坐落在冷宫偏角,安静又孤清。书屋xshuu
嬷嬷敲了敲门,轻声地唤道:“秀秀,海妃娘娘来看你了,秀秀……”
嬷嬷一改方才对陈美人的刻薄狠厉模样,耐心地扣着白婕妤的门,遥临跟海长心心中疑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二人都看出了这位嬷嬷态度的天差地别。
都是冷宫弃妃,怎么这个嬷嬷对白秀秀会比其他人态度和缓这么多呢!
良久,里面传来了白秀秀的几声轻咳,“咳,咳咳,是谁来看我了,嬷嬷让她进来吧!”她的声音略带一丝沙哑,似乎是身体有些不适。
嬷嬷轻推开门,“是永心殿的海妃娘娘,陛下面前正盛宠的娘娘。”
白秀秀坐躺在床上,下半身盖着厚厚的被褥,抬眼看向了海长心,她眼神微亮,原来这个就是海长心,当年她进宫的时候只远远地瞧见过海长心一次,被她绝伦的容貌惊艳过一次,不过不久后海长心骤然失宠,被幽禁于永心殿,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如今时移事易,海长心重获盛宠,而她却苟延残喘于这个幽深冷宫里。
海长心也在细细端详白秀秀的屋内,她的屋子出乎意料地洁净,这一路走来,所看到的地方都是破财污秽不已,可这白秀秀的房间却是整洁明亮,东西摆放得坐落有序,窗杦上连一丝蜘蛛丝都没有。
不止屋子,白秀秀她虽然一身素衣,头发只用几根木簪挽起,但看起来也十分干净素雅,落落大方,面庞素净,脸色红润,跟外头那些污秽不堪,疯疯癫癫的弃妃们完全不同。
白秀秀捂着嘴咳了几声,慢慢地挪着身子准备起来给海长心行礼,海长心见状立刻开口:“白婕妤无需多礼,这里也没有旁人,宫里的繁文缛节就免了。”
“多谢海妃娘娘。”白秀秀将被角又掖了掖,坐直了一些。
嬷嬷的神色有些不寻常的在这屋内四顾望了一圈,遥临察觉到了嬷嬷的奇异,他不动声色地也在这屋子里无意地观察了下可有什么异常。
白秀秀哑着嗓子开了口:“不知娘娘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海长心温和地笑了笑。
“许久未见故人,特意过来探望一下。”说罢海长心就亲昵地坐在了白秀秀的床侧,熟稔地握了握她的手。
白秀秀的脸色一滞。
故人?
她跟海长心只怕连一面之缘都说不上,怎么就成故人了,而且海长心这一副模样,弄得二人仿佛从前是闺中好友一般。
遥临朝着嬷嬷开了口,“嬷嬷,我家主子方才来的路上就说口渴得厉害,不知冷宫这里该去哪里弄些热茶水。”
“热茶水,那我去弄来给娘娘,我那里有炉子可以烧水,也有些粗茶,只怕娘娘会嫌弃。”
海长心微微一笑,“不会,那有劳嬷嬷了。”
嬷嬷点头,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白秀秀,接着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