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明天便是进宫的日子。茹婶这几日一直和我聊宫中的事情,生怕我不知道规矩而得罪了人。
南国位于江南地带,是一个小国,但因为地理优势,又是鱼米之乡,国内百姓安居乐业,国库也是堆金积玉。南国之主是萧启,年号庆云,在位已有二十一年。宫中有三千姬妾,自前皇后病逝,虚位以待。
萧皇有四大妃嫔——贵贤静慧,四妃之首万贵妃是当朝太子的生母,拥有掌管后宫职权,深得皇上的宠爱。贤妃一位暂缺,先前的贤妃是安氏,因为毒害先皇后一事被剥夺妃位,打入天牢赐死,其家人也被株连流放。
静妃便是我的姑姑,皇上待她也是极好的。自从姑姑有孕之后,害喜想吃龙眼,皇上每日遣人运送新鲜的龙眼入宣宁宫。慧妃和我们家是世交,她和姐姐自幼是好朋友,两人同一年入宫,在宫中互相照应。
皇上膝下有五子三女,大皇子萧明启为皇后所生,早夭;二皇子萧明睿战死沙场;三皇子萧清尘因母妃的事不得宠,被贬到平城,常年寄居宫外;四皇子萧明恒便是当朝太子;五皇子萧明玉为一宫女所生,暂寄托于万贵妃照料。大公主萧沁如已嫁入册厌国;二公主萧思如已经许配给太傅长子方锦英,明年开春完婚;三公主萧芯如为慧妃所出,暂年幼。
大致了解了宫里的情况之后,我对这位三皇子充满了好奇。听说他自小就是病秧子,太医说他活不了十周岁。他十岁就失去了母亲,再加上病魔缠身,因为母妃的事与皇位失之交臂,不仅被褫夺封号,还被贬到平城这个遥远之地,可谓命运多舛!
不过听说自从三皇子去平城之后病情大有好转,兴许是环境原因,不过南国国都京城也是一个风和日丽,四季如春的地方,。也可能是心性吧!京城给了三皇子太多痛苦的回忆,十岁时母妃因为毒害皇后被赐死,家族株连流放,因是皇族血脉,再加上太后娘娘求情,便贬到平城之地,没有昭令不许回京。去了一个新的地方,可能就会忘了这些,病情自然也好转的快。
“贤妃为什么要去毒害皇后啊?”我缠住茹婶,让她回答。
“小姐,这种问题到了宫里千万别问,贤妃这两个字在宫中也是忌讳的。”
“那究竟是为什么啊?茹婶你快说吧!”我依依不饶。
“这个奴婢也不好说,当年的事株连了多少人,死的有多少是冤魂,多少是恶鬼,又有谁清楚呢?好了好了,小姐,天色也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茹婶努努嘴,叫我去休息,随后把门掩上出去了。
三尺白绫,天牢了断,了了这红尘缘,断了这富贵欢。如此狠心冷绝,为了一个女子杀了一群人,这是对皇后的爱?还是对贤妃的恨?君王的感情当真轻贱!只闻新人笑,不问旧人哭。一想到姑姑在这个地方生活了有十几年,我就毛骨悚然起来。
今日是三十,进宫的日子。早早的我就被喊起来梳妆打扮,画着远山眉,抹些胭脂在脸上、嘴上,还涂了些粉,比平日多了份成熟大气。竹翘把我的头发全都盘起来,梳了一个堕马髻,斜倚着的半边头发别上宝簪,三千青丝上插了一支黄色的流苏,显得俏皮起来。
一身菊纹棉衣,烟云蝴蝶裙,身披淡兰色的梅花衫,我望着镜中的人儿,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目光中柔情带水,撅起小嘴,分外妖娆可爱。
我跟着父亲母亲后面,先是来到了宣宁宫。一众丫鬟出门迎接,我把外面的长袍脱下递给竹翘,随父亲母亲一并进去。刚一入门,一位约莫三十岁的女子由两个丫鬟搀扶着向我们款款走来,她便是我的姑姑——静妃娘娘了。
她身穿湖蓝色秋衣,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用珠玉宝簪镶嵌,发髻两旁各插上一枚镂空飞凤金步摇,脸上的妆容似蜻蜓点水却又不失优雅。
“早盼晚盼终于到了今天,这就是心儿吧!多年未见,果真是继承了香君嫂嫂的美貌,宛若出水芙蓉啊!”
我被姑姑夸的脸红红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姑姑,谬赞了!今日见到姑姑,就像看到仙女下凡一般!”
“心儿的嘴真甜啊,抹了蜜似的。”姑姑拉着我的手笑着说道。
“心儿,这里是宫里,要叫娘娘!”父亲一脸严肃,生怕我这一声姑姑会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哥哥,我的宫里都是自己人,咱们好不容易聚聚,这规矩暂时就免了。”
父亲无奈的笑了笑,也是啊,本来就是一家人,何必那么见外!
“来来来,我们别站着说话了,哥哥嫂嫂快就坐吧。绘声,绘色,你们去把皇上前几天赏的玉露糕还有云溪茶端过来。”
玉露糕听说是册厌国送来的贡品,看来皇上真的很疼爱我的姑姑。听茹婶说,姑姑自从四年前小产过,便一直很难怀孕。一个月前,太医查出姑姑有了身孕,姑姑多年来的期盼终于实现了,皇上也很珍贵这个孩子,膳食、穿着由专人负责,就连去哪都要派侍卫保护着。
我嚼着糕点,听他们闲话家常。
“心儿,过年就是十六岁了吧?”突然姑姑谈到了我,我心下一怔,“对,姑姑过年我就十六了。”
“哦……”姑姑似若有所思,长长的‘哦’让我生疑,问我的年龄做甚。此时,父亲看向我,“心儿,我看你也闷的紧,出去玩吧,让绘声绘色陪着你在周边逛逛。”
我一听,开心极了,待在这里是快闷死了,便拉着竹翘走了。
“小姐,走过这段路,前面是千禧湖,里面有好多鱼呢!湖对面有一座桥,走过桥,就是御花园,那里的花开得极美!”绘声绘色一路陪着我们,带我们参观皇宫。
“花?冬天还有什么花?腊梅?”我看向她们,“小姐,我们国家地处江南,温度适宜因此一些花的花期都提前了,比如……”
我听到提前开放二字,马上就想到了梨花,这里会不会有呢?我拉着竹翘的手,迫不及待的一路小跑过去,不再理会绘声绘色在后面的呼唤。有她们在,总是提前告诉我什么,好奇心全没了。只要我不乱跑,就去御花园看看花,哪里会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