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九零年代末，手机还不流行，能买得起手机的都是经济条件较好的人。卫占国开车给人家打工，收入勉强糊口，所以还没有奢侈到买个手机用。

他平时拉货都是固定线路，装货卸货的时间也基本是确定的，所以路途中间也不需要用手机和谁联系，平时都用传呼机，要打电话的话，就到村头上那家卖报纸杂志的报刊亭里打固定电话。

这时候找电话报警就不方便了，还下这么大的雨，外面视线不清，卫占国开车兜了好几个圈子，才找到一处电话亭。

打110报警的时候，卫占国由于太过紧张害怕，总担心凶手突然从哪里冒出来要杀他，疑神疑鬼的他不敢在这个地方多留，所以电话打通后他只是慌里慌张的说了县批发市场那里有人被杀了，其他啥也没多说，就从匆匆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返回车上的卫占国心里很是挣扎，想返回去看看郑老板和他媳妇是否活着。但想到那蒙面人的可怕，生性胆小的他最终退却了，连夜开车返回了甘台县老家。

到家之后已经是凌晨1点了，他进屋时动静太大，把已经睡着的邓婷吵醒了。

邓婷从卧室出来，见卫占国半夜回来已经很是吃惊了，再见他怀里还抱着个婴儿，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见媳妇被吵醒了，卫占国也不打算隐瞒了，便把他几个小时前的恐怖经历全部告诉了邓婷。

邓婷也吓坏了，担心卫占国被那歹徒看到了样子，后者会不会不依不饶，为杀人灭口，一直追到这里来，对他们造成威胁。

卫占国听了也是六神无主，心中慌乱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但作为男人，肯定不能让自己的老婆担心，所以他也是硬撑着说没事，说他开车开了300多公里跑回来的，那歹徒绝对追不过来。再说了，当时他报警了，说不定歹徒已经被警察抓了起来。

听卫占国这么一说，邓婷总算安下心来。结果这个时候，被卫占国抱在怀里、之前一直熟睡的女婴突然哭了起来。两口子这才意识到麻烦还没有解决，还有这么一个孩子在这里呢，他们该怎么处置个孩子。

邓婷从卫占国手里接过了女婴，抱在怀里来回哄着。

她和卫占国一直没有小孩，对小孩十分渴望，又见这女婴长得这么可爱，激发了她的母性，知道孩子哭得厉害，一定是饿了。

可惜她无法哺乳，家里也没有奶粉，只能让卫占国熬了米汤，对付着把女婴喂饱，等明天再去县城里买些婴儿奶粉之类的。

等女婴吃饱熟睡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卫占国疑神疑鬼，还是担心那歹徒追过来，特地把家里的门窗全都检查了一遍，确保全都锁好后，两口子这才躺下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下了一夜的大雨已经停了，阳光普照、天气很好，就是地上经过雨水的冲刷，还显得十分泥泞。

卫占国穿上雨鞋，徒步走了6里多路，来到县城里的超市买奶粉。他们村里小卖部是不少，但是正儿经卖婴儿奶粉的却没有，怕买到假货或过期的玩意，把孩子吃坏肚子可就麻烦了。

他刚走到超市附近，从旁边走过来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风衣的男人，把他拦下了。

卫占国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人是凶手，追他追到这里来了，转身就跑。结果这人动作很快，一把拽住他。

不过这人好像没什么恶意，率先开口，亮出了身份，说他是警察，名字叫乔东，还拿出了证件，想请卫占国协助调查郑为民郑老板夫妇被杀一案。

卫占国当时很惊讶，没想到警察这么快就找到他了。

乔东似看出了卫占国的疑虑，解释说他之所以找到这里来，是因为他昨晚赶到事发现场时，特地询问了批发市场周边的商户，根据他们反馈，查到了卫占国经常去郑为民店里取货。

而昨天晚上郑为民夫妇被杀的那个时间段，与卫占国平常上门取货的时间差不多。所以他估计卫占国当时肯定到过现场，特地赶到这里来，让卫占国协助调查案子。

卫占国见乔东出示了证件，虽然对方拿出证件后只是一晃就收了起来，也没看清楚，但他认为大白天的应该没人敢冒充警察，而且对方还知道郑老板被杀的事情，那肯定是警察无疑。

所以就跟着乔东来到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上，开始接受对方的盘问了。

乔东的询问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当时卫占国都看到了什么。

卫占国不敢有丝毫隐瞒，把他知道的全说了出来，包括郑为民的女儿在他家的情况也说了。

最后，卫占国有些忐忑的问乔东郑为民夫妇最后怎么样了，是否还活着。

而乔东听了后，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他们都死了。

卫占国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但始终还存在一丝侥幸心理，希望郑为民夫妇都活着。

这对夫妇待他都不错，生意做得很大，有钱，却没有任何架子。每次他来装货，还免费招待他吃饭喝水。想到两人突遭横祸而死，不仅凄然泪下，感叹好人没有好报。

乔东询问完卫占国后，又让后者再仔细确认两个问题：一是卫占国到底有没有看到凶手长什么样；二是有没有其他人看见卫占国带走郑为民女儿。除了他们夫妇外，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对第一个问题，卫占国觉得很正常，警察问凶手长啥样天经地义，于是再次强调对方蒙着面，他根本没有看到对方的样子。

对于第二个问题，卫占国就有些纳闷了，总感觉乔东这么问有些多余啊。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老实的回答只有他们夫妇知道这件事。

乔东似乎很满意卫占国的回答，拍了拍卫占国的肩膀，说他救下女婴立了大功，让他带自己去看看那个女婴，说自己受郑为民家人所托，要把女婴带走，还给郑为民的家人。

卫占国一听当然高兴了，巴不得乔东赶紧把这个女婴带走，还给郑为民的家人。要不然这个女婴留在他们家里，还真是麻烦事呢。

于是他说先去买奶粉，回去把女婴喂饱，然后再带乔东去他家。

但乔东没让卫占国去，说事不宜迟，他要马上带走女婴，好早点把女婴还给郑为民的家人。

卫占国没有多想，想着自己的孩子丢了，自己也会着急了，能理解郑为民家里人的心情。于是便想在前领路，带着乔东一起回家。

乔东问卫占国家离这里有多远，卫占国说大概6里地吧，不是很远，他平常都是走路来的。

乔东说他赶时间，徒步走过去太浪费时间，就坐他的车去吧。然后他把卫占国带到了一辆挂着蓝色牌照的普桑前，两人开车回到了卫占国的家。

两人进门后，就见邓婷抱着已经被哄睡的孩子站在院子里。

邓婷见卫占国出去了好半天，结果两手空空、没有提着奶粉罐，却带着一个陌生人回家，颇为惊讶。

卫占国赶紧解释了乔东的身份。见这人是警察，邓婷也放心了，从昨晚一直悬起的心总算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