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季清婷听到外面的动静时便支起了身子，靠在床沿上，虚弱的朝外面说道。

季清霖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季清婷看到她时微微一笑，然后看见她身后的方弈时表情一顿，眼中波光流转，笑着轻声唤了句：“方弈。”

女子的声音很轻很轻，飘到了他的耳畔。

“嗯，是我。你……消瘦了。”方弈缓缓走到她的床边，然后垂眸打量着她的脸颊。

季清婷一愣，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我恢复记忆了，”方弈朝她笑笑，他还从未对她这样笑过吧。

恢复记忆了啊，真好。季清婷心中自是为他高兴，“是吗，真是太好了...”

“咳咳咳！”随即猛地咳嗽起来，她捂住嘴，转过身避开了他们，只剩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和颤抖的肩膀。

“堂姐！”季清霖见状，忙要过去，但方弈已经先一步为她顺气了，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她竟慢慢的止住了咳。

季清婷觉得自己身体暖乎乎的，眼皮很快的沉重起来，有了睡意。

“睡吧，好好休息一会吧。”温柔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越发的困了。

方弈让她重新趟回床上，为她盖好薄被。

“你，叫什么名字？”她喃喃出声，她想知道他真正的姓名，总觉得……再不问就再也不知道了。

“陆子释。”

“陆子释...很好听...”缓缓几个字后，她便再也撑不住困意，闭上双眼沉入梦中了。

方弈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轻声道：“睡吧，睡醒后便什么都好了。”

季清霖看着他，“你要对她做什么？”

“我的执念已经不复存在了，再过不久便要归散于这天地间。”方弈轻轻擦拭了季清婷的脸蛋，笑道，“好歹也修行了几百年，便让我尽这最后一点力量，补偿一下她吧，她应该幸幸福福的继续生活下去。”

季清霖：“她知道的话肯定会难过。”破了执念便不能继续呆着了吗？

他的手覆盖在季清婷的额头上，闭着眼，身体已经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

“时间会消磨一切的，我终究只是她生命的一个过客，每个人生命里都会有许多或人或物的过客，对于过客不应该太过于执着……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定能够好好的度过余下时光。”

随即又对季清霖道了声谢。

他最大的执念，或许不是棋，而是因为棋忽视了太多。他其实听见了苏有的那句话，是啊，自己的局都破不了，又去破什么棋局呢？不能尽了孝道，还害得苏兄内疚，他已经，错了太多了！

百年精怪哪能说散就散，但是他必须要为这个傻姑娘做点什么。

比如，换她几世安康。

他将一颗棋子化作吊坠戴在了她的身上，自己握着另一颗棋子消散在了房中。

比如，再续一段情缘。

还有他欠下的父母债，终究是要还的，这才是他百年修炼的意义所在。

来世再见吧，姑娘。

季清霖看向熟睡的季清婷，她的脸色已经开始逐渐恢复血色了。

“委托完成了？”团团从妖务阁冒了出来，它感受到了那本写有委任的书所散发的力量。

“嗯，”季清霖胸口闷闷的。

团团瞄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没什么，”季清霖摇摇头，看向那个挂在季清婷胸前的棋子，“只是有些，郁闷罢了。”

“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沈言之开口，保一人生命无忧，也算是在这几百年的岁月里，做的一件有意义的事。

“嗯，”她知道，但还是有些遗憾罢了，季清婷明明那么喜欢他，他也是对她有情的吧。

她转头看向沈言之，却发现他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沈言之，你面具……”

沈言之抬手抚上面具的裂痕，眼中神色变幻莫测，“裂了，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