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谦还很小，他和林洎同岁，只大了林洎几个月份，5岁的小孩子，却因为营养不了，颠沛流离，比林洎矮了大半个头。

林洎见到董谦的第一眼只觉得这小不点肯定是难民！

她这次去俗世见到过难民，他们都吃不饱饭，但是师兄不让她管，说修道之人不能干预太多凡世间的事情，除非是自己的国自己的家，有因果关系的。

但是林洎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最后她偷偷给了一个小女孩最后一块桂花糕，因为小女孩父母都不给她吃东西，反倒是小女孩儿的十来岁的哥哥有干馒头吃。

后面师兄就带她改了道，没再碰见过难民。

董谦皮肤蜡黄，小脸没有一点血色，嘴唇薄薄的，干裂苍白，头发被剪过了，有过整理，但是遮不住他枯黄干燥的发质。

他很瘦很瘦，小胳膊小腿就像是一根竹竿，最小号的弟子服穿在他身上都像是偷穿大人的衣服。

他看到林洎，浮现出满脸的茫然。

林洎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和他说话，不然他就太可怜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

“你叫什么名字？”林洎又问了一遍。

“……”

林洎也不是好脾气的，问了两次一个字都不跟她说，哼！反正可怜的也不是她，扭头就走。

“我，董，董谦。”都走到门口了，林洎听到一个很沙哑又很稚嫩的童声，惊讶的转头。

“你声音怎么这样？”

“被，别人打了，喉咙，好久，都，没说话，昨日，师，傅，给我，吃了颗，药，才能，说，话。”董谦努力说完了好长一句话，他害怕这个主动找他的“朋友”不想和他做朋友。

林洎脾气不好，但是挺好哄的，闻言也不生气了，跑过来与董谦对坐，好奇的看着他。

“你是哪里人？怎么这么瘦？你多大了？他们为什么打你？你是怎么遇到大长老的？你测灵根了吗？你是难民吗？”

一长串问题直接就把董谦搞懵了，但是他很努力的回答林洎。

“嗯……我，好多，事，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名，字。没吃，东，西就，瘦，师傅，说，我，骨龄，五岁。我，吃，东西，他，们，就打，我。”

说完这些董谦就停了，像是很难受，林洎这点还是看得明白的，连忙起身把桌上的水壶拿了过来，往董谦面前一递。

“喝水。”

董谦也直接抱着水壶喝了小半壶，受伤一年多的嗓子不是一粒低级丹药就能痊愈的，高级丹药董谦这身体又承受不住药力，所以大长老才去丹峰拿药。

“他们，打，我，师，师傅路过，看到，了，见，我，能修炼，就，救了，我，还没，测，灵根，我，我是，难民。”

见他说话这么困难，林洎就没有再问其他的了，他说起来难受，林洎听着也难受。

“好啦，你就不要说话了，我叫林洎，师傅给我取的。我住在主峰，是长青派掌门的弟子，我还有个大师兄，他们可喜欢我了，师傅和师兄都依着我。

我跟你说，我也是孤儿，不过我比你运气好，我刚出生没两天就被师傅捡到了抱回来，我都没吃过什么苦，都在门派生活五年了。

前段时间我才过了五岁生辰，可惜那时候你都没在。你以后要是有事可以去主峰找我，，没事也可以找我玩，以后我罩着你了，在门派还没人敢欺负我！”

“好。”董谦耐心的听完，简单回答了一个字。

“来，吃糖，这个糖很好吃的，我从俗世带回来的，是边邻国的特产。”林洎从衣兜掏出一小把糖，突然后悔怎么没有把师兄芥子袋的零嘴拿一部分过来，身上就只有点糖。

董谦小心的伸出黑瘦的手，拿了一颗糖。

他有记忆以来就没吃过糖，只有运气好再山里能遇到一棵成熟的果树，便能吃上甜的，后来他去了城中，被拐到了那家人家里，非打即骂，喉咙就是那时候坏了的。

这种日子没过多久，更难的日子就来了。

战火漫延，他那个小村庄也没能幸免，那家人被敌国砍死了一大半，他乘乱逃跑了，混进了难民的队伍中。

再后来，遇到了师傅，然后是她。

剥开糖纸，暖黄色的糖体，董谦放进嘴里，真的好甜，就像，坐在他对面的她的笑容。

董谦把牛皮纸做的糖纸捏在手里，等林洎离去后，才小心的拿出来，铺开，整整齐齐一小张糖纸，上面还残留着糖果的气息，和她的气息。

这是对一个对他表露出善意的小伙伴，董谦很珍惜。

以后他就要在这里住下了，有疼爱他的师傅，有大大的房子，有好多好多人，有干净完好的衣服……

有主峰的林洎，等他养好了身体就去找她玩，他的第一个朋友。

董谦把糖纸铺平，放在枕头底下。他的第一个朋友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

林洎的好心情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有空间戒指，有新朋友。

她每天都来往于两座山头之间，变着法的想给好东西给董谦吃，就想董谦快点养好身体陪她玩，只是董谦的身体太虚弱，她的东西都不适合董谦，容易把人吃得爆体。

这让林洎十分嫌弃董谦的身子，弱得她一根手指头都能戳爆。

不过林洎对董谦兴趣让大师兄失宠了，往日里独占林洎兴趣第一的陶西修这段日子都找不见林洎的影子，问就是去大长老那儿了。

不过陶西修身为掌门大弟子，他可没有林洎那么闲，就算是想抓林洎回来都抽不出时间来。

好不容易等董谦好了，半年过去了，林洎的耐心见底的时候，董谦终于把身体养到了普通小孩的健康水平，能跑能跳，也能引气入体了。

嗓子也恢复，说话正常。

林洎兴奋的把董谦拉去炼器峰玩了一整天，顺便指点一个弟子炼出了一个芥子袋。

虽然是最普通的芥子袋，也是空间很小的那种，也把那个小弟子开心的要死，旁边的弟子们一个个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