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身影散作一团雾气飘散,不过须臾又出现在阿梧面前,扬起爪子挥了挥,阿梧就不由自主的跟着狐狸飘荡起来。
眼前是极其刺目的光,阿梧习惯性的抬手遮住。
“你如今只是一缕魂魄,竟然也会不适。”狐狸悠哉悠哉地迈步向前,片刻之后,停在了一片平坦的雪地上。
雪地平坦,一望无际。
阿梧不解地看着狐狸,却看见那狐狸左右闻了闻后,扬起爪子一踏。
平坦的雪地四面八方开始塌陷。
阿梧下意识就要找身边的顾逐,猛地才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不过是魂魄。
雪地塌陷后,狐狸摇了摇尾巴,阿梧眼看着地底飘出来一团东西。
那东西四围被雾气缭绕,阿梧仔细盯着看了许久,才发现是顾逐和她的尸体。
“四重境一刻,抵得过一重镜一天,过了这么长时间,你们应该都死透了。”狐狸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很是惋惜,“不过好在这地方是好的,总不至于让你们尸身坏死。”
狐狸一甩尾巴,阿梧背后被重重一击,五脏六腑像要被拍出来一般,她横冲直撞地撞入了顾逐怀里被死死地抱住的自己的身体。
“阿梧斗胆,想问问您可有见过我师父。”借着最后一丝清明,阿梧朝狐狸说道。
狐狸转过了身,“缘法里是你们自己找到的长恨月,与我无关。”
“哦对了,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狐狸扭着身子,消失在了雪域深处,“为了这雪域的安危,你会遗忘一些事情,不过不用担心,我会记得来收账。”
阿梧睁开眼睛,看到狐狸离去的身影,隐隐感觉手里握住一个东西。
没等她想些什么,又是一片无边的黑暗将她笼罩。
她的眼皮挣扎了几下,又重重地闭了起来。
“阿梧。”
身体慢慢回温,手上逐渐使得上力。
阿梧的意识开始恢复,眼睛慢慢睁开,入目是顾逐微红的眼睛和一脸的庆幸。
不知道为何,阿梧内心微颤,总觉得是失而复得,几欲落泪。
她抬手想要摸一摸顾逐,顾逐一把将她握住,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你的手好冷啊。”阿梧轻轻地笑着,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脸也是冰的。”
顾逐听到她的话,忙将人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住,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躲我怀里热乎些。”
莫名其妙来的悲伤让阿梧不知所措,顾逐身上还有些血腥味,是她刚刚吐出来的。
她不知为何突然失声痛哭。
抱着她的顾逐一下就懵了,将人放开后看着她,有些无措。
阿梧拽住他的衣服,将头埋在他怀里,眼泪向失控一样,止不住地往外流。
顾逐环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还活着。”
适才她没醒过来,顾逐给她把脉时发现她身体有股莫名的存在,眼下再偷偷把脉时,却是消失不见了。
怕她再哭下去脱力,又怕再发生什么意外,顾逐把人拉到面前将眼泪擦了,凑近了抵着她的额头,“别哭了,先找到长师父,再哭下去没力气找了。”
眼前的人眼眶泛红,眼角挂着的泪花晶莹,顾逐看得心动。
在心里叹了口气,将人扶了起来。
阿梧挂着眼泪,委屈巴巴地拽着顾逐的衣袖,“你有没有不适?”
顾逐揉了揉她的脸,笑道,“我没事,倒是你,吓了我一大跳。大概是这地方神奇,我的内力和灵力受到了压制。”
阿梧看他脸色比昏迷之前看到的要好许多,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我给你把过脉了,你的心脉受损过于严重,等出去后要好好的调养。”顾逐看着她,神色担忧,犹豫了会儿还是说道,“可能你以后都不能动武了。”
阿梧有片刻的愣神,却还是扬起脸朝顾逐笑道,“那你以后就要护着我,哪儿也不能去了。”
“好。”顾逐一口应下,紧紧地握住阿梧的手。
阿梧抬手将眼泪擦了个干净,正要和顾逐离开时,脚下一个巴掌大的漆黑镜子将她的目光吸引了过去,顾逐看她停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那块镜子。
没等阿梧蹲下身子把它捡起来,顾逐已经快她一步,将镜子捡起来送到了她面前。
“这里为何会平白无故出现一块镜子?”
阿梧眉头一簇,将镜子拿在手里。
镜子平平无奇,后面的雕花倒是稀奇,一只巨大的狐狸趴着,狐狸似乎像活着的一般,一双眼睛让阿梧心底一颤,“印天镜。”
顾逐握住她的手一紧,面上已经是带了疑惑,“我只在爷爷的古书上看到过,我一直以为是传说里才有的东西。”
阿梧自己都没见过这个东西,说出印天镜几乎是下意识的,而顾逐也仅仅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至于长什么样,如今也是第一次见。
两人正一头雾水,消失了许久的青鸟出现在了不远处。
来不及多加思索,两人忙追着青鸟去了。
阿梧拿着镜子,犹豫了片刻之后,将镜子收了起来。四重镜里的狐狸看着这一幕,松了一口气。
“你那么怕她把镜子扔了?”一团灰色的雾飘到狐狸面前,暗戳戳的问道。
“她不会扔的,我只是怕出什么意外。”狐狸摇了摇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毕竟已经出过一次意外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你闭嘴我要睡觉了。”狐狸扬起爪子将雾气一拍而散,安详的将眼睛闭了起来。
两人跟着青鸟找了许久,尔雅雪域不分昼夜,二人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几日,只知道身体极其劳累。
顾逐除了被压制之外没什么不适,倒是阿梧感觉越来越不对。
她的四肢脱力,只单单凭借咬牙坚持。
她不敢告诉顾逐,顾逐已经够累了,如果她再有什么,会让顾逐愈发担心。
有了顾逐的关切,她怕自己松懈后挺不住就再不能行进半步。
顾逐时不时会问问她可有什么不适,阿梧都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又过了许久,阿梧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依子萧的身影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
依子萧说过他和傅琬清都没死,只是被困在了一个无名之地,阿梧觉得有些东西自己似乎是知道一些的,只是思来想去想不出什么结果。
“沅芷,找到你师父就回去,不要管我们。”
阿梧猛地清醒过来,四下无人,只有紧紧握住她的手的顾逐。
自己还在不停地走着,脑子里的声音却是清晰无比,犹在眼前。
“别管我们,你只管出去,平平安安的活下来。”
阿梧有些无措,在心里暗自叫了一声,“爹。
良久的寂静,阿梧只听得道自己和顾逐踏雪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她有些挫败,却听得一声,“哎,沅芷,我的乖女儿。”
“时候未到,相逢有时,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事,不必担心我们。”
依子萧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却又让人捉摸不住。
阿梧还想问点什么,却听得几声残破不堪的杂音,隐隐约约有叫到自己的名字。
阿梧在心里叫了几声,却是良久的沉静。
收回思绪,青鸟停在了不远处的雪丘上。
阿梧心头一跳,不由得握紧了顾逐的手。
顾逐有些拿不准,看了看阿梧还是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两人忙一同奔向雪丘,见得雪丘后躺着一个人。
阿梧大叫一声师父,冲了上去。顾逐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和她一同奔向前。
阿梧松开了顾逐的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长恨月身旁。
长恨月身上落了些雪,顾逐将人扶了起来,摸了摸脉搏,还有动静。
“长师父没事,应该是太累了才晕厥过去。”
顾逐的话仿佛一剂定心丸阿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坐在地上,红着眼眶笑了出来。
顾逐牵过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心里也终于放下了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