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月和秦司秘密护送官若昀去江南视察灾情的第五，这位一板一眼的少卿大人终于梳理出当年的事实。

纪无月依旧是一身纪敏风格的打扮，咬着粉花的草茎翘着腿盯着不远处跟人学煮茶的男人，心不在焉地回答同僚兼好友的问题，“他是魔宫左使，魔宫就是那个盘踞在南疆的毒瘤伽罗殿。”

少卿大人显然对这个不那么详尽的答案不满意，再丰富的证据链也脑补不出来这种超过了血缘的巧合，“你怎么会认识他？他又为什么要跟着你？”

草茎里的酸涩汁水一下子刺激了味蕾，纪无月却毫无所觉般一点一点把那根不算长的草茎嚼烂，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腿弯的玉骨扇攥得死紧，眼神却忽然从巧笑倩兮的茶女和眉眼认真的青年身上移开。

“巧合，我以为他是纪敏那个蠢货，死皮赖脸黏上去人家失忆了，结果发现他确实不是。”

语气生冷得不像话。

官若昀皱着眉，不知道这个演二世祖演上瘾的公主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不过作为神探的直觉告诉他，让她不痛快的人不是他。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个用着最淡漠的语气话的女子在那个夜晚是怎样的激动与惊喜。

“我查过当年你的案子的资料，三殿下并没有跟你一起，但是最后是你活下来的，所以”

“对，是哥哥得到消息赶来救我的。”少女面无表情地出曾经让她痛不欲生的真相，内心忽然充斥着负罪感，她背负着哥哥的命活下来，不好好完成哥哥的夙愿却在这里为了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男人抓心挠肺。

这满心压得喘不过气的负罪感中她又奇异地获得了平静，这样好似自虐的情绪中纪无月的身子忽然有些发冷，她茫然地想找点别的话题跟这个被父皇寄予厚望的少卿大人聊聊，“这次下江南跟带着赈灾银的队伍分开走真的没问题吗？虽然主要任务是查那些恶意关仓的狗官但是剿纺军队不是，我是，好像皇叔快要成亲了，你我还能赶得上回去观礼吗？”

官若昀静静地看着被微不足道的事击垮的凌王殿下，那样脆弱的神情出现在一直放荡不羁的面容上显得十分不搭，十分让人心疼。

面若桃花的茶女不断偷看青年俊秀的面容，发现这位一直十分认真的贵客忽然有些心不在焉，心直口快的少女直接问了出来，“客官，您怎么了？”

秦司猛然回过神来，手上的紫砂壶此时终于显出了它本身的重量，将这古朴的茶具放下，抬手揉揉眉心，“没我在想，两种不一样的茶叶，可以混在一起喝吗？”

茶女认真地回答：“品茶就是品这一样茶独有的香气和味道，懂茶的人可以在一杯茶中明悟茶叶的前生今世和它带给饶禅意，当不同种的茶叶混合后味道和香气冲突就会变成奇怪的味道，失去了品茶的本意，所以爱茶的人是不会把茶叶混在一起的。”

高高在上的之娇女和人人喊打的魔宫左使，确实会变成奇怪的味道啊。

一直无欲无求的左使大人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