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慕衍礼猛地睁眼,愣愣地看着垂在面前的藏青床帐。
好一会儿,宿醉的后遗症翻涌上来,头痛欲裂,灵魂都要炸开的同时,感官慢慢回归,他察觉到了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倏然扭头,看向窝在自己怀里娇靥可饶女子。
已经褪去少女青涩的女子面容消瘦,却不是那种营养不良的黄,而是一种盈盈娇弱的惹人怜惜之态,白皙的肌肤上昨晚的痕迹越发刺眼,黑压压的长发披散在着香肩的身子上,唇色更为鲜艳,简单的人体色差却在这一刻美到了极致。
她仿佛在睡梦中意识到了什么,蝶翼般的长睫翕动两下,缓缓睁开了那双楚楚动饶眼睛。
看着这双还带着睡意和迷茫的眼睛,慕衍礼慢慢想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帝后大婚,意味着新帝有了老婆之后没那么多精力折腾他们了,本就是个喜庆日子,新帝还特意给朝野上下都放了三假期,让大家好好休息。
这么一来,朝臣们对于穆愉皇后简直是感激涕零。
慕衍礼当然也不例外,于是太和殿的婚宴散了之后,他又与几个相熟的友人约去唯一开在深夜的福满楼里又喝了几杯。
等回到府里的时候,夜色已经浓厚得吓人。
因为之前已经让人给家里送了信,所以护国公和老夫人都是早早睡了,只有何浅熙在等他。
进府的时候就看见有个侍女打着灯笼在门口守着,对他行了礼后就沉默地在前面引路。
慕衍礼的酒意在这有些清凉的夜风里去了大半,脑子清醒起来,心里有些熨帖。
果然还是夫人体贴他,专门留热他。
他又有些后悔纳了妾,一定让浅熙很伤心吧。
心思浮沉间又想起木瑶那张比端庄秀美的何浅熙精致一个度的脸,以及那日的混乱。
就这么胡乱地想着,来到了何浅熙的院子,他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院子里一片昏暗,静悄悄的。
他推门走进去,果然发现何浅熙已经睡了。
“浅熙?”
“相公,你回来了?”夫人在榻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看他,又闭上眼。
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想等夫人清醒之后服侍他换寝衣,却发现夫人确实又睡过去了。
慕衍礼无法,只得自己脱了外衫,胡乱灌了桌上的凉茶,顾不得身上酒臭未散,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被窝里温暖的气息混合着酒香发酵,他昏昏沉沉有了睡意。
突然,一声婴孩的啼哭刺破这安静的夜。
方才还迷瞪的何浅熙立刻坐起来,翻身下床,外衫都顾不得披上就去了碧纱橱的间里。
照顾孩子的嬷姆急切地跟她着什么,碧纱橱里传来走动的声音,孩子各种各样吸引注意力的玩具发出声响,伴随着女人轻柔的低哄。
这一切,在安静的夜里无比刺耳,尤其是对于喝了太多酒刚刚入睡就被吵醒的慕衍礼来。
他闭着眼,竭力驱逐那些声音,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将那些声音那些画面赶出脑海。
往日让他心疼的哭声听起来格外烦心,还有女人压低了声音却一刻不停的语调,像是魔咒一样无孔不入,折磨他脆弱的神经。
他猛地坐起,掀开被子,穿上鞋坐在了桌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