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时候,木宛和纪准在鸾云台用膳,只不过两人都没什么胃口。
木宛风寒初愈就连夜赶路,身子实在是困倦,看纪准还在处理南巡时期积压的折子,就先自己去一旁的榻上歪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就支着头睡着了。
南扶轻手轻脚给她披上毯子,纪准终于将目光从面前盯了很长时间的一封卷宗上离开。
他坐在书案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木宛,先帝仿佛遗言一样的话在他心头不停翻搅。
良久,他走过去,手指顺着毯子的边缘摸到她的腰上,另一手托住她的后脑,轻轻吻住那闭合的唇。
木宛皱了一下眉,纪准将她的胳膊抽开,将人圈进怀里继续亲吻,直到木宛睁开眼睛看他,他才将人松开,温声问道:“宛宛,你腰间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木宛瞬间清醒,看着纪准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睛,有些不明白纪准这么长时间都没主动问过,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问了?
不过她向来坦荡,也知道自己并不一定能瞒过纪准,于是伸手勾住他,半真半假地:“是我反利用红豆附养出来的蛊,专门用来让陛下对我死心塌地,陛下害怕吗?”
纪准长睫一颤,敛下眸中情绪,低头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眼睛,“不必用蛊,朕早已对皇后情根深种。”
木宛轻轻笑起来,主动抱住纪准的腰际。
只不过就在这满室温馨里,木宛忽然嗅到一丝熟悉的气味。
那气味熟悉到什么地步呢,不是纪准原先的空疏香,而是一种很奇特的香气,闻起来就让人感觉舒适安宁,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她最近好像经常能闻到这种香气。
“陛下,这香”
“陛下!”安林急匆匆闯进来,“陛下!先帝驾崩了!”
先帝驾崩,午门前角楼处挂的礼乐钟齐齐响起九九八十一下,白绫素缟挂满整个禁城,重臣于奉先殿前哭灵,帝后素衣加身,跪在最前方。
新帝的脸上并无泪痕,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灵柩。
纪康等人跟着跪在他身后,眼圈都有些红。
沈熙云和木宛跪在另一边,因为是儿媳并非至亲,加上先帝一直跟她们没有太多来往,哭也不能勉强哭出来,就这么安静地低着头。
良久,久到重臣们的真情实感过去,嗓子都哭得有点哑了,都偷偷抬头看新帝,边哼哼边跟身边的人使眼色。
新帝依旧跪得笔直,身形半分也不曾松懈过。
忽然,乐人从旁侧步履匆匆地走到木宛跟前,俯身耳语。
“娘娘,太皇太后病危,召您过去慈安宫。”
木宛的瞳孔猛地放大,被乐人扶着站起来的时候身形一晃,险些倒下去,很快又抓紧乐饶手臂站稳,走到新帝身边,“陛下,太皇太后急召,臣妾先带殿下去一趟慈安宫。”
太皇太后若真是病危,怕是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已经无父无母的孙儿了。
新帝转眸看她,眸色如冷硬的玉石般泛着机质的光,轻轻点头,“准。”
待木宛带着有些迷茫的纪行淮离开后,新帝站起身,面向众位大臣,他没话,众臣却慢慢停下了声音,看着他。
安林上前,手捧三份圣旨,尖着嗓子唱道:“先帝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