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如是立即出声反对，但看着那人疑惑的样子，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那些木材不大好，不太适合烧火。”

她还能怎么解释，难道她要告诉这老头，自己还想着脱身后，找个时机偷偷将这些刀剑之类的拉出去卖掉，狠狠赚它一笔?

那人似乎也有些为难，但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这让如是觉得他虽有些古怪，倒也是个通情达理的老头。而后这位通情理的老头又指着屋里一堆黑乎乎的东西道：“那就把这些当火料烧了吧。”

如是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看到了一堆码着如同小山那样高的书籍。

她随手拿起一本，发现这本竟然是紫云观的《长寿诀》，这可是紫云观不传之秘，据说修炼之后便能延年益寿，强健体魄，人人过百。

如是看着后面那座书山，忍住想通读一番的想法，拿出了下面一本，对着火光一瞧，《细雨剑法》，这好像是万剑山庄的剑法，是两百年前庄主夫人何红鸾所创，专为女子创的剑法，剑法轻盈飘逸，很是好看。

如是也没有接着看下去，而是转头有气无力地说道：“还是烧木头吧。”

那老者也没多问，只是笑眯眯地说好。

如是扒着木头，有些欲哭无泪，她仿佛看到了大把的银票离她远去。可是这是没办法的事，为了那些书不受荼毒，就只能牺牲它们了。

方才她只看了两本书就知道是决计不能拿这些来烧的，一是自己不舍得，二是看那神秘人不在乎的模样，自己若能活下来说不定还能看看内容。

那神秘人不知是敌是友，她现在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看完这些书，人家没那个耐心等，自己也无法一下子记全那么多书，火折子更撑不到她看完。

电光火石间，如是就想通了，两者相害取其轻，好歹这木柄还能从山上砍了再安上，书没了就是真没了。

火光跳动，如是这才看清了那神秘人的模样。这人就像他的声音一样，充满了矛盾。他头发花白，额头刻着时间留下的纹路。但眉目俊朗，萧疏轩举。上半张脸是老人，下半张脸是青年。

奇怪的是，这人长得颇为眼熟，如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如是看着那人，那人也眯着眼看着如是。兀的开口：“原来竟然是个姑娘。唔，你这手易容术不错，勉勉强强，我一时不察也差点教你蒙了过去。”

边说边走下床，如是这才注意到这人打着赤脚，双脚从脚背到脚心穿过一条粗粗的锁链，锁链连着石壁。那锁链穿过他的骨肉，他却踏在锁链，神情自若，无知无觉。

这时地上的云苓幽幽醒来，大概迷药的药效已过。她刚醒来看到坐在火堆旁的如是，却听到了老者的话，颇有些震惊。还没开口便又昏了过去。

如是看着刚收回手指的老者，那老者解释道：“不必担心，她醒的不是时候，我只是让她再多睡一会儿。”

如是此刻却在想，大约《江湖奇人录》暗器篇要重新排名了。原以为绝顶的暗器高手是捻叶飞花，原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间竟还有运气凝神，隔空打人的高手。

可怜的云苓，自从遇到自己，不是在昏迷中，就是在昏迷的路上。

“哎哎，小姑娘你别分神啊，你瞧瞧你这鱼都烤糊了。”

如是看着一脸急切的老者，真是打死自己都没想到，刚经历了那般凶险刺激的事，现在却只能认命的在这里烤鱼。

如是将鱼翻了个面，有些疑惑的问道：“前辈是如何看出来我是易容的?”

自己虽然比不上江湖上那几位排名前几的易容高手，但她也是由著名易容师，蝉联三届易容高手榜第一的谢道年先生亲自教出来的学生。而这老者怎么能多瞅两眼就看出来了，这下她不仅在武功上被打击，还在自己擅长的易容上有了挫败感。

老者微微一笑，道：“你的易容术也能勉强在我见过的几个人中排的上号了，其他几个比你强的不过是几个老家伙。所以你不必不高兴。你的问题就两个，首先你调制的皮肤不经看，再好的皮肤也比不过一张普通的人皮，其次，你缝合没做好，易容不能只做脸皮，还得覆盖到颈部。”

她恍然，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进来呢？”

老者瞥了她一眼，道：“在我闭关练功的这些年，这门外就来过四个人，真正能开门的就你一个。”言下之意是，不选你选谁。

如是还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看老者不耐烦的模样，还是乖巧的闭了嘴。

在这昏暗的密室里，火光照的人脸通红。老者捧着条烤鱼，颇有些怀恋的深吸了一口香气。

他三两下就将一条足有两斤半的大青鱼吞入了腹中，鱼刺都未曾吐出，如是看的有些目瞪口呆。

老者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口中咂咂回味道：“好久没吃过熟食了，上一次吃，也不知是多少年前了。”

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山中无岁月，我这一困也不知多少年了，敢问现下是历朝哪位皇帝当值?”

如是面色古怪地说道：“历朝早已在四十年前灭国了，如今是曲氏王朝。”

感情这老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的多。

老者闻言一怔，喃喃低语：“已经这么多年了吗？不对啊，萧隆老儿不是挺贤德的吗？怎么也这么快把江山败光了?”

如是耳朵尖，听到了“萧隆”二字，追问老者：“前辈说的可是前朝昭文皇帝萧隆?”

老者疑惑，道：“正是。怎么了？”

“那阁下是哪一年来这山中的?”

老者也看出些不对来，但还是回道：“昭文十一年。”

如是这下可不仅仅是震惊了，她觉得自己的认知观再度被冲击了。

在老者的再三追问下，如是咽了口口水，道：“前辈说的昭文十一年，距今已有一百五十余年了。”

我的个乖乖，这老头是个行走的活化石啊！